姜临与谢峥面对面在吴元崖站了许久。
最后姜临离开之前,略微侧身偏头对谢峥道:“今日本王与七殿下皆是只身赴约,以七殿下的功夫,要留下本王性命实属轻而易举,眼下大战在即七殿下还能有如此胸襟,本王倒也敬佩,不如再送七殿下一份好礼。”
“噢?”谢峥剑眉微挑。
“明日午时还是这里,本王会把明玉成留下,关于那女子的一切事情,七殿下都可以问他,韩建白说到底是死在他手里,若是七殿下想杀了他报仇,也可以。”
“明玉成跟了你很多年吧?就这么把他给我了,西羌王就不怕手下的人知道了心寒吗?”
“办事不力的人,在西羌本就没有立足之地,比起被我军中之人折辱致死,我想他应当更愿意死在一个没人认识他的地方。”
说完,姜临没有再停留,径直走到吴元崖下,抬腿跨上马背离开。
草丛中,方才若隐若现的人头直到姜临离开之后才从中探出头来,看了看谢峥,见其还站在原地,才上前。
谢峥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没有回头便知道来人是谁:“怎么跟过来了?”
“想看看你会不会被姜临反将一军。”唐北言没好气道。
“听你这语气,倒是有些失望啊。”
“岂止是有些啊,”唐北言说着叹了口气,“我原本还打算在你快要被姜临拿下的时候突然出现,让你体会一把神兵天降的感觉。”
“那今日应当是没机会了。”
“说真的,方才他同你说什么了?”
谢峥转头看他:“你隔得这么近,没听见?”
“你们俩声音太小了,听不清,只隐约听见了我和我父亲。”
“嗯。”
唐北言面露好奇:“说我什么了?”
“他说他认识苏黎。”
“不可能,”唐北言立马否认道,“阿黎幼年丧父,被她母亲藏在京城多年,从未出过京城,更别说到西羌地界了,怎可能认识姜临?”
“他说,苏黎是他派到你身边的,也是他让人抛出线索引左相查到苏黎的真实身份,为的便是借此离间你们父子关系,”谢峥平静说道,“你和广白与我是多年好友,左相也一直将我和广白视作自家子侄般疼爱,有我们这层关系在,若是日后我要与其他皇子争夺皇位,左相必然会站在我这边。我母妃受父皇宠爱,连带着整个戎卢的地位水涨船高,若是我还有左相的支持,太子之位必定不会旁落他人之手,姜临自然不会愿意看见一切都顺其自然发展下去。而你与左相一旦父子关系破裂,我身后也算少了一大助力,届时就算父皇有意封我为太子,必然也会引得其他皇子眼红,若是我大宁皇室内乱,西羌便有了可乘之机。”
唐北言低头站在原地,好半天没有说话。
他心中其实明白谢峥所说极有可能,但思来想去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如今京城中与你能有一争之力的只有三殿下和五殿下,三殿下与你一向兄弟情深,对皇位也并无执念,五殿下便更不用多说,在你同我们说起之前,从未有人怀疑过他,姜临又怎知他此举真能引起皇室内耗?”
“不管能否引起我们兄弟争斗,至少离间了你与左相,左相就你这一个儿子,你离府之后,这偌大的左相府等同于没了传承,眼下看了或许暂且没什么,但十年二十年之后呢?你可曾想过若是你与左相一直如此,到那时的左相府必将是一片荒芜,朝堂之上便又少了一位股肱之臣。”
“没有唐家,大宁还会有其他世家子弟,大宁的朝堂更不会因此垮掉。”
谢峥想了想:“你说的也在理,不过姜临不至于在这件小事上说谎。”
“那你是信他了?”
“你还记得路上行刺我们的明玉成吗?”
“嗯,”唐北言点了点头,随即又疑惑道,“好端端的,提他做什么?”
“姜临说要将他给我,明日午时还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