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洋左等右等,从天亮等到天黑,等到被瞿广白打晕的路达醒过来,也没有等到他带着唐北言回来。
路达刚醒的时候还有些懵,但很快从谢洋焦急的状态判断出了眼下的情况。
他睁开眼之后便一动不动地坐着,甚至还颇为悠闲地看着谢洋,丝毫没有被人绑住的慌乱。
谢洋在他面前一直走来走去,晃得路达实在有些难受,眼见着瞿广白许久未归,他心中大抵明白了一些,随即忍不住开口道:“行了姑娘,别转来转去的了,你的朋友估计是回不来了,不如你听我一句劝,从哪里来的就回哪里去,别在这儿耗着了。”
“你什么意思?”谢洋一听他这话立马更急了,三两步上前揪着路达的领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姑娘,我说你们抓人之前就没想过,我好歹是王宫的侍卫,就这么弱不禁风,你们俩随随便便就能把我绑了?”路达反问她道,“再不济,我被抓住之后有的是法子自尽,可我偏偏还告诉了你们被抓的那个人被姜儒亲自关押,告诉你们他的确在王宫之中并且随时可能会有危险,姑娘就当真没有怀疑过吗?”
“你是故意的?”
“若非如此,姑娘的那位朋友又怎么会只身进王宫救人呢?”路达轻轻笑了笑,“不过我一开始想的,是姑娘会和你的朋友一同前去,倒是没曾想你的朋友如此重情重义,宁愿自己一个人面对危险,也不想让让姑娘涉险。”
谢洋脸色一边,锐利的眸子闪过一丝寒光,随即从腰间抽出短刀死死抵住路达脖子:“说,你到底是谁?”
“我就是西羌王宫的侍卫。”
“若你只是一个普通的侍卫,为何会知道这么多?”
“我是侍卫不假,可也不仅仅是个普通的小侍卫,”路达微笑颔首,“说起来我还未正式向姑娘介绍过自己,我叫路达,先前被送到你们义成军的明玉成,听我号令。”
“明玉成是你的下属?”
“算是吧,不过他不太听话,眼下落到你们义成军的七殿下手里,有韩建白的大仇在,他应该不会放过明玉成,应该能替我将他解决了。”
“韩帅?大仇?”
“怎么,姑娘什么都还不知道呢?”路达轻哼了一声,“当初韩建白并非旧伤复发而死,而是有人给他下了毒,下毒之人正是明玉成,我听闻韩建白算是你们七殿下半个师傅,这般仇怨,七殿下应当不会对他手软了吧。”
“明玉成在西羌地位不低,你还在他之上,姜临怎么舍得让你做诱饵?”
路达看了看外面,嘴角不自觉向上弯曲:“姑娘,我方才提醒过你的,你应该现在立刻离开,否则走不掉的就不是我了?”
谢洋心中一惊,大脑飞快转动,继而难以置信道:“你同我说这么多,是在拖延时间?”
“我的人应该已经包围了这里,不过我与姑娘还算有缘,倒是可以助姑娘脱身。”
“你们西羌的人,何时对我大宁这般仁善了?”谢洋嗤笑一声,将人从地上拉起来,“如今你在我手上,我用你当做人质,一样可以离开这里。”
“姑娘大可以试一试,不过我们这样的人一向是只听命令不顾个人和同伴安危的,倘若姑娘铁了心要抓我当人质,只要我一声令下,姑娘也会陪我长眠在此。”
“你大概也是姜临的心腹了吧?若是你死了,我也算是斩了姜临一臂,倒也不亏。”
“永平公主,”路达平静开口,“方才我一直不愿直接点明公主的身份,或许公主会以为我只将你当做一个普通的大宁百姓,不过你贵为公主,而我说到底只是一个奴才,我的命换公主的命,谁更划算一些,不用我多说吧?”
“你以为我怕死?”
“公主可以不顾自己的死活,可是王宫中的瞿公子和唐公子呢?若是公主没法子回去将这里发生的一切告诉七殿下,这二位怕是尸骨凉了都不一定有人能找得到吧?”
谢洋抿着嘴唇沉思许久,似乎下了极大的决心才开口道:“我要怎样才能离开?”
“还是公主说的法子,挟持我做人质就好了,不过为了公主能够安全离开这里,我不会下令让人下手,公主离开之后我也不会派人去追。”
“为何要帮我?”谢洋沉声问道,“以大宁和西羌的关系,你应该杀了我才对。”
“这个我方才也已经解释过了,我只是觉得与公主有缘罢了。”
“这样的理由搪塞不了我,”谢洋冷冷道,“不过今日我不刨根问底,若是下次再见,希望你能同我说实话。”
说完,谢洋毫不留情用力把人往外推,看了眼门外严阵以待的西羌侍卫,气势汹汹道:“都给我往后退,否则我就杀了他!”
面前的侍卫不知所措,为首的将目光投向谢洋手中的路达,见他点头之后才下令所有人往后撤,给谢洋让出了一条路。
谢洋架着路达一路往外,直到身后已经看不见追兵了,写完手里的短刀还架在他的脖子上。
“公主眼下已经安全了,还不打算放了我吗?”
“既然我已经安全了,那我现在杀了你,你也没法反抗。”
“我的命在公主手里,要杀要剐我都认了。”
“刺啦——”
谢洋手中的短刀划开绑住路达双手的绳子,她已然快步离去,只留下一个匆匆的背影和一句渐行渐远的话:“今日我不杀你,算是谢你助我脱身,来日战场相见,我绝不会手软。”
路达不经意笑笑,身后不知道何时已经围上来一大群人,正是方才让谢洋逃离的西羌侍卫。
“统领,”方才为首招呼着侍卫退下的人上前毕恭毕敬对路达行礼道,“当真不让属下带人追上去吗?这位永平公主可是宁朝七皇子的得力助手,战场上也曾杀了我西羌无数好儿郎。”
“不用追,我要的就是她回去给谢峥报信。”
“属下不明白统领的意思。”
“你不需要明白,只需要照我的吩咐做事就可以了,”路达眼神瞟过身边众人,继而轻飘飘道,“行了,让兄弟们都散了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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