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重剑落地,戏台上顿时砸出一个洞、灰尘满天
灰尘弥漫之下,祈少君疾步而上、双指一夹制住对方的紫宸剑!可就在这一瞬间,灰雾朦胧之中突然碧光一闪!祈少君大骇之下,那道碧光已经到达他的右眼处,眼看他今后一辈子都得当独眼大侠,又不知道要令多少姑娘伤心!
千钧一发、当真是千钧一发!一道强大到无法形容的劲风,从他的眼前闪电般掠过,同时“叮”的一响!祈少君没变成独眼龙,但他的脸上和原本要夹住那道碧光的两根手指却隐隐生疼,因为掠过他眼前的这股劲力并不是散开的,而是凝聚成了一股无形的剑!
他心中既惊又喜,能够做到将气劲凝聚成利剑般,又能在这电光火石般的瞬间一招奏功,这等惊世骇俗的功力,除了无极门的绝顶高人,世间还有何人!
但这个是他后来才去思索的,此刻的他已经制住了司徒曼玲!
待台上的灰尘慢慢散去……
台下的街坊们看到台上渐渐出现两个身影,僵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且一前一后相距极近……定睛一望,只见祈少君站在司徒曼玲身后,以左手钳住对方的左臂,右指捏住了对方的风池穴,而司徒曼玲右手反握紫宸剑,从右胁朝上、正巧架住了祈少君的脖子……
祈少君缓缓凑到她的香耳边,轻声道:“司徒姐姐,听我一句劝……今晚庙会为了图开心,你也闹够了,该收手了。”说完便挪开了头
司徒曼玲额上香汗淋漓、俏脸上也是红一阵青一阵,纤纤娇躯又动弹不得,她自幼及长几时有过此等窘态?不过这一瞬间里,她之前的刁蛮、泼辣和怒火却骤然消失无踪,因为祈少君的附耳悄语虽非甜言蜜语,但这亲昵的举动,她的潜意识中似乎特别乐意,不愿对方这么快就把头移开……
祈少君轻轻一点、解开她的穴道,后撤两步,抱拳朗声道:“这位司徒姐姐当真武艺高强,年轻一辈之中不作第二人想,小弟适才承姐姐高抬贵手,在此谢过!”他微笑着轻轻一揖,言语谦恭。
适才那一瞬间,祈少君掷剑之后、以极快之身法将立足未稳的司徒曼玲手中的紫宸剑一招夹住,谁知司徒曼玲左袖中暗藏杀招袖里剑!一把锋利的翠玉短剑直刺祈少君右眼,而祈少君招随心动、本已准备接招,但如此一来他先机必失,而司徒曼玲必有后招,胜负难料……
间不容发之际,台下高人相助,一道凌厉的劲气打飞了玉剑,他趁势牢牢握住先机,一招扣住对手脉门!但瞬念之间,他想到这位绝色少女心高气傲,当着众人之面如何下的了这戏台?便随之将她的剑反手架到了自己脖子上……
司徒曼玲身为当事人,岂不知这些情由?原本明亮的眼波,此刻也有些黯然的凝视着祈少君,俏丽的面容上虽满是不甘之色,但对方手下留情、又给足自己面子,也明了该知所进退。
“司徒姑娘,承让了!”祈少君又故意提气一喊。
司徒曼玲没说话,轻轻一掠飞向了远处的房顶,转眼失去了芳踪……
这一切,台下的铁仲玉全看在眼里,不断地微笑额首。
祈少君拾起司徒曼玲留下的玉剑一看,只是一把比寻常匕首还短小一些的短剑,但剑体通身是由整块上好的和田玉打磨而成,且不说其锋锐绝非外表可比,至于价值,金铁匕首更不可同台而论。
他再拔起铁仲玉的重剑,缓缓走下戏台,若心和水瑶急切地走上前,七嘴八舌、满怀关切道:“少君!你没事吧!”“少君哥!你…还好…吧!吓死我了!”
水瑶满腹醋意下,更是毫不避忌地扑进他怀里,若心想拉也拉不开。
祈少君干笑着抚慰两姐妹之后,将剑横递于铁仲玉面前,恳切道:“前辈!刚才多谢您出手解围!”他知道刚才那道劲风是谁施展的。
铁仲玉对眼前小伙子说不出地赞赏,明明是他仗义出手为自己解围,自己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那刁蛮小姐出手狠辣,他也是顾全体面、尽量忍让,做事果断沉稳,武功又如此不凡,最可贵的是他既不居功更不倨傲,这样的少年实在罕见,一念至此,铁仲玉不禁朗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了不起!实在是了不起!”
他开怀大笑了许久,笑声四散开来、一阵阵的散向远方……
待他笑毕,又笑道:“小伙子!铁某走江湖这么多年,狂傲无知的少年见过不少,可像你这样的却是生平唯一!哈哈哈……来!这十两银子你拿去!”
他拿出了自己身上仅有的十两银子,但祈少君当然不会要。
铁仲玉硬把银子塞进了他手里,笑道:“小兄弟不必客气,须知走江湖有走江湖的规矩!我既然支了摊子、定下了规矩,而你也挥洒自如地挥剑敲锣,这钱自然归你所有!如若不然,岂不是要老哥哥做个失信之徒?还有,别叫什么前辈的,叫我一声铁哥就行!”
祈少君见此人如此豪迈大方、更觉相见恨晚,于是抱拳道:“既然铁哥如此盛情,小弟恭敬不如从命!”
铁仲玉又是一声大笑:“好!敢问小兄弟尊姓大名?”
祈少君抱拳道:“小弟祈少君!”
铁仲玉:“唔!记住了,今日能认识祈小弟这样的后起之秀,铁某实在是心怀大畅,奈何眼下有要事在身、暂且告辞,日后有缘再畅饮一番!”
待祈少君躬身回应后,他转身拿起了地上已经装了不少铜板的钱袋。
祈少君也突然想起,忙喊道:“铁哥!”
铁仲玉闻声回头道:“祈小弟还有何事?”
祈少君取出五文钱,丢进地上的小钱袋中,笑道:“五文钱一次……”
“哈哈哈……好!”铁仲玉又是一声开怀朗笑,接过钱后、扛起重剑大大咧咧地走了,高大的身影很快淹没在一条黑暗的小街巷里……
祈少君不由得慨叹:“真是一位市井豪侠……!”
“嗯?对了!还有……!”他突然想起了什么!
另一边,司徒曼玲气冲冲回到了松鹤楼,直奔客房区最豪华的天一间里。
只过了片刻,祈少君也来到了酒楼,他知道这等世家千金必定出手阔绰,要吃要住必定是选这里最好的酒楼客栈,姑苏最有名的百年老字号松鹤楼乃不二之选,而他此来要找的,自然是也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刁蛮千金。
风韵犹存的松鹤楼老板娘一见祈少君,先是脸色一变、随即上前媚笑喜迎老顾客,娇声道:“哎哟~~这不是祈少侠么,您可是好久没来小店吃我们这儿的松鼠鳜鱼啦~~!”
祈少君轻笑道:“是啊,还不是因为老板娘您手段太高明。”
老板娘媚笑道:“哟~~这话我可就听不懂啦!”
祈少君轻哼,赔笑道:“老板娘真是贵人多忘事,这么难忘的事您都不记得了?那我可得好好听醒一下您了……上次瑞富祥绣庄大公子邀我赴宴,我都没喝几口便糊里糊涂醉倒了,敢问这是怎地?”
老板娘笑道:“哦?或许是鄙店珍藏的桂花酿太醇香,一杯饮下便会如仙如幻,两杯下去如玉人在侧,三杯下肚那便是腾云驾雾啊……只是想不到,竟然把一向海量的您也给醉倒了,实在不好意思了哟!”
祈少君故作皱眉道:“是么?但愿如此,我本还以为您这儿跟孙二娘开的店有的一拼呢,那晚我酒醒之后,竟发现自己被扔在了水底……您老说说,我这都死过一回了,还有几个脑袋、几分胆量再敢前来光顾啊?”
上次那纨绔公子怀恨祈少君,在这里设下鸿门宴言道要赔罪,背地里下药毒害后者,老板娘虽心有不忍,然面对恶霸又焉敢贸然插手?可事后见祈少君安然无恙,她也是在佛祖面前磕头求饶了半天。
此刻眼见祈少君戳破,又环视四面的顾客们惊诧的神情,连忙干笑道:“哎哟哟哟~~您这玩笑可开大了呀,咱这可是百年老字号,童叟无欺的!哪里敢干母夜叉的勾当呀!再说啦,这山塘街上谁人不知祈少侠的厉害,哪个天杀的有胆量自讨没趣呢?”随后又冲谦带笑低声道:“大姐我也是被逼无奈,您大人有大量,大不了下次您光顾,大姐儿请你吃上一顿权当补偿,拜托拜托!”她一边轻声细语,一边柔嫩的玉手轻抚了下祈少君的左肩,果然是老于世故的人中之精。
祈少君不屑道:“好说,不过我这次是来找一个姑娘的。”
老板娘媚声道:“哟~~果然是人不风流枉少年呐,不过祈公子一表人才,那姑娘又貌若天仙,跟你倒是挺般配的!唉,只是这姑娘的脾气……大姐儿奉劝小弟一句,这样姑娘要不得,就是娶回家也得当菩萨供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