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哇哇~~~~~~!!!”那剑客右肩血流不止,惨烈嘶呼!
四周群豪到这时才响起一阵哗然惊骇之声,几欲窒息的一瞬间,也不知有几人看到祈少君是用的是什么身法、又是怎么出的招……大都只见到白光一闪,一道长长的银白色的光芒“嗖”,那剑客右肩的琵琶骨就被刺出了个透明窟窿!
再回头看,祈少君背朝着倒地的剑客,神情又回复泰然……
这时,各门各派的武林高人们正好从大堂里面走到门口,只觉几率残余劲风掠过身旁,但他们个个功力精深,非广场上那些人可比,亲眼看到了刚才祈少君闪身掠过、双指掰断剑身洞穿那剑客,这骇人的一招!
背后伤人的行径最为江湖所不耻,那年轻剑客受此重创咎由自取,群豪们对这个白衣少年亦无可发作,而且见此少年的武功,大都深知自己不是敌手,前一刻的肃杀之气顷刻间被敛起,再眼见祈慕二人继续缓缓走向大堂前,都身不由主地撤步、纷纷往两侧让道……
山庄管家司徒信走上来喊道:“盟主有令!不可造次!”随后司徒信又对祈少君躬身一揖,拱手道:“祈少侠!请!”
祈少君抱拳道:“多谢。”他落落大方地穿过擂台、朝大厅前走去……他翩翩潇洒的气场,登时令诸多少女们不禁含笑娇羞、秋波四射;而慕冰凤鬟拂动、风姿绰约,配以一袭如雪白衣,丝毫不带烟火之气,众人不觉疑问,如此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哪里像江湖所传言的这般心狠手辣、淫邪浪荡?只见她一边盈盈地走着、一边眼波四转,面上还带着娇美的甜笑,而且无论她的秋波扫到哪里,那个位置必定会出现微微波澜般的耸动,她的眼波流水般扫动着,这耸动也在人堆中如骨牌般起伏着……
那些人一直口口声声地说绝情仙子恶名昭著,就如过去千百年来那些祸国妖妇一样,而事实上,全场所有人中又有几人见过她?最讽刺的是,甚至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但人云亦云、众口铄金,都自然而然地听信了流言蜚语,对她十分地不以为然,可是眼下见到了真正的绝情仙子,单看那一双双神荡魂销的眼神,三魂七魄已被勾走了二魂六魄……
慕冰见到他们的神态,面上的娇笑就更甜了……
他们哪里知道,绝情仙子的笑,是在讪笑他们的可怜可悲!
祈少君走到大堂前,只见眼前的众位武林前辈,个个气宇轩昂,有慈眉善目的高僧、有仙风道骨的道长,有衣衫褴褛却目光炯炯的九袋丐者,也有英伟高大的武林大豪,看上去不是一派宗主便是绝顶高手,均是朔望宿德的前辈,其中有正和他互使眼色的祈长老,也有他此来要找的正主陆天枢;至于古月轩,虽贵为玲珑山庄庄主,但毕竟身为后辈,唯有位居后列、
按理说,以他一个江湖无名小辈,见到此等场面,见到武林中顶尖的人物同聚于此,更宛如神明般一个个垂目视下,凝住他一个后生,他纵然不被吓的浑身哆嗦、也得打几下寒颤……可是,祈少君仅仅心中掠过一丝被震慑的气息,紧接着就想到了一句话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所以,他心中微澜仅仅一瞬,而外表上始终泰然自若,浑身散发出的气场反而不遑多让,是他天生胆识过人还是问心无愧,应该都有一点吧。
他抱拳深深一揖,朗声谦言道:“晚辈祈少君,拜见各位武林前辈!江湖末学后进,劳烦各位前辈烦心,还乞恕罪!”
正中的一位锦衣华服、神态威猛的中年侠士说道:“哪里,不知祈少侠来敝庄有何贵干?莫非也有意参加论剑大会?”声音浑厚有力,显然内功深湛。
祈少君抬首打量……见此人四五十之间,身形高大威猛,浓眉高鼻、方面大耳,须发略有几根白丝,目光如鹰,不怒自威,俨然一代武林英豪的气场,而且听他之前的话,祈少君已然猜出此人的身份……
无剑山庄庄主,当今武林盟主司徒苍穹!
他立刻抱拳道:“今日得见司徒盟主,实是三生有幸!”
司徒苍穹负着手,额首道:“承蒙不弃,不知少侠有何见教?”
祈少君躬身道:“不敢,晚辈今日此来,一是久慕无剑山庄大名,又侧耳听闻贵庄近日召开论剑大会,冒昧前来;二是来替身后这位朋友化解宿怨,以期能够为她昭雪沉冤。”
他虽有些放荡不羁,但更很懂得为人处世之道,不直接开门见山;而慕冰倒是有些吃惊,她望着祈少君笔挺伟岸的背影……虽然听他之前发过誓,没想到他真的是替自己来平反,此刻听他当着天下英雄的面朗声说出,依然能令她心头一振,试问一个江湖无名小辈,能够当着天下英雄的面义所当为,单凭这句话,就足以让人动容了。
此言一出,只见满场群豪们不禁窃窃私语起来,祈少君侧耳闻听,听出其中自然不乏嘲笑他天真的,但也偶有佩服他是条好汉的。
转首回视正前,只见陆天枢缓步走出人群,冷对着祈少君,二人对立于人群中,无疑暗示了今日之事系他们二人而起。
只见陆天枢冷冷一笑,道:“化解宿怨?昭雪平反?呵呵,现在的少年人真是越来越傲慢不逊了……但话又说回来,贫道倒也颇为欣赏你的胆色,不想你竟然真敢来此赴约。”
祈少君道:“你我击掌为誓,又岂能轻诺食言?”
陆天枢道:“很好!少年人有此胆色甚为难能,后生才俊武林之幸,你年少有为、前程似锦……适才贫道与司徒盟主及各派掌门商谈过,只要你不再插手绝情仙子之事,我等也决不为难你一个后辈,你还是就此退下吧。”
祈少君问道:“道长此言,算是给我最后一次机会?”
陆天枢正色道:“然也!”
祈少君大声道:“那么晚辈唯有辜负道长一番‘好意’了!日间,道长带了几十号江湖豪客登堂入室,无论是何因由,但以众凌寡为难一个女子,是我江湖侠义道所为么?试问晚辈怎能袖手旁观?当时尚且不能,那么此刻这般阵势,晚辈能任由一个女子自生自灭么?这等苟且之事,岂是我祈少君所为?!”
不待陆天枢开声反驳,他又正色道:“我江湖中人,行的是尚武正德,重的是忠孝仁义!这位慕姑娘是我的朋友,更是先师临终嘱咐我要照顾的人,今日我若是为求自保而撇下她,有违师命是为不孝;愧对本心是为不忠;独善其身是为不仁;弃友忘义是为不义!”
陆天枢瞳孔一收,冷哼道:“好个伶牙俐齿!事到如今,莫非你还想学儒酸文人嚼三寸不烂之舌?那就由贫道来分说个清楚……你身后这女子,纵横江湖十几年,妖祸武林、淫乱江湖,而且心狠手辣,多年来不知直接或间接伤害了多少人命,罪行累累、罄竹难书,我等身为武林正道势所不容,你说说……是否该让她纳命?”
祈少君蔑笑一声道:“陆道长,说到吊书袋子,您也不遑多让嘛!”
少年人言语刁钻,却也引得周围群豪一声哄笑……
陆天枢面色一青,怒道:“贫道就事论事,何需嚼舌!”
他目光一聚,对玉立在擂台上的慕冰嚣声道:“绝情仙子!你今日特来无剑山庄领死,想来已有觉悟!贫道劝你最好举剑自刎图个痛快!我昆仑七子虽是道家末学,但也必为你设坛作醮,超度你的亡魂,如此……那些被你无辜害死的孤魂怨鬼,也不会在无常殿前向你追魂索命!你听到没有?!”
一言即毕,他视线又扫向祈少君,道:“至于少侠你……贫道最后再奉劝你一句,别来淌这趟浑水,为了这么个声名狼藉的妖妇,断送大好前程不说,万一还断送了性命,多可惜呀。”
这番话说得是冠冕堂皇,可祈少君别的没听清,那句“声名狼藉的妖妇”却是听得最清楚,最令他恼怒的言语!不过他还未来得及反驳,身后的慕冰很不屑地娇喊了一句:“自刎?呵呵~~‘好意’心领了陆道长~~可惜呀~~本姑娘还没活够~~这种好事,还是留给那些给我乱扣帽子的人好了~~!”这最后一句话听似戏谑,实则犀利至极,所指的正是那些为了她枉送性命的莽汉,以及那些事后迁怒于她,视她为“祸水”的伪君子!
只见她步态盈盈地站在擂台中央,朝着大堂前的高人们道:“司徒盟主,江湖上的事本就是非难辨,你是罪大恶极还是玉壶冰心,还不全在那些有权有势人的一句话而已么?小女子行走江湖多年,虽不敢妄言安分守己,但自问也从未有过害人之心,可纵然你不犯人,也逃不过人生无常……昨日白堤边的闹剧,不知您是否有所耳闻,试问我又招谁惹谁了?您贵为武林至尊可得说句公道话,人终有一死,可就是死也不能死的那么冤枉啊~~~!”她喊冤叫屈,语声腼腆带羞还夹杂着万般委屈。
说着说着,她突然跑到一旁,一头埋进一名点苍派女弟子怀中娇哭起来,哭得泪水晶莹甚是真切,那女弟子被弄得十分尴尬,只觉慕冰的双手不停地捏她的双肩,她惶恐之下便即会意,一边出言安慰,轻轻安抚她的香背。
“好好好,姐姐别哭好么……我们都是女人,都明白的……”
女人涕泗滂沱,当真比什么都容易博人同情,四周群豪一时懵住了,谁能想到这个心肠冷酷的女子居然是如此柔嫩,全然不似江湖传言那般心狠手辣,那些只是道听途说的人士,倒开始有些不相信她是传闻中的那种人了;祈少君站在一旁不禁暗笑,早知慕冰才智过人,此刻半真半假地做这秦庭之哭,便是为了博取同情,以塞悠悠之口。
但陆天枢见势头不对,立时怒目一横厉声道:“绝情仙子!事到如今你还想装蒜!贫道虽是方外修道之人,今日也不得不开一下杀戒,诛除你这祸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