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凌感受到前襟的潮湿,一颗心提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是我弄得你不舒服了?还在难受吗?」
思来想去,能叫她情绪波动这麽大的也就只有他自己了。
他紧张地捏了捏自己认为折腾过火的那几处。
昨晚从背後抱她,将她抵在池边,把她的双臂反剪到背後来着。
谢昭凌不动声色按了按她的肩膀和手肘,见她没出声,知道这两处都没伤。
那是将她翻转过来,压在池边时,硌着後背了?
不应该,方才看她依靠在榻上,并无异样。而且他现在这麽抱着她,手掌按在後背上,也没听她喊疼。
要不就是……
谢昭凌眼睛瞥了一眼她的脚,心里想着,会不会是昨天将她的腿抬得太高,扭着了吧。
他犹豫着要不要蹲下去检查一番。
「阿凌哥哥……」
乔姝月忽然软着声音撒娇。
谢昭凌忙道:「在。」
乔姝月没忍住笑了一声,扬起头来,泪痕还在,「你都做皇帝了,怎麽在我面前还是一副伏低做小的姿态?这样不好。」
「这样有何不好?」他不解道,「那卖身契又不是假签。」
他顿了顿,认真道:「我做天下人的帝王,只除了你一个人。」
他疑惑的样子不似作伪,他是真的觉得,在她跟前,自己永远都是那个被她从龙潭虎穴里拯救出来的「仆从」。
前世是他救了她,这一世轮到她来拯救。
境况全然不同,可眼前人未有分毫改变。
乔姝月一想到前世,就觉得遗憾,明明她重生也过去许多年了。
当年才活过来时,她只觉得庆幸,一腔热忱都扑在救他一事上,旁的都没多想。
等重逢後嫁给他,她只觉得开心,也没有什麽别的忧虑。
然而回到这里,物是人非,她不仅感受到了迟来的深深的遗憾与失落,还有未能与他携手到老的悔恨和不甘。
她害怕自己离开後,陛下过得不好。
又害怕自己离开後,他把自己忘了。
可是这二者是矛盾的,若一直记着她,就不可能安稳地过完馀生。
所有负面的情绪在踏进这座宫殿那一瞬,齐齐地朝她袭来,像旋涡,像深渊,将她包裹丶拖拽,无法挣脱,无法自拔。
一这样想,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前世病重时那般,全身都痛得厉害,想要将自己缩成一团,埋进他的怀里。
谢昭凌感觉到她在自己怀里发抖,一时间手足无措。
「究竟是何处难受?真是我弄伤了你吗?」谢昭凌急切道,「要不,叫太医来瞧瞧?」
怀里的女孩摇头,又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