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我们这里当什麽地方?」方敬斥道,「坦白从宽的道理,她难道不懂?」
陆霜向来吊儿郎当,他自己被如何对待,其实他并不担心。但章凝还在上海市局的通缉名单上,一旦这边的警方查到,可能会对接下来的行动造成大麻烦。
「她坦白什麽了?」他问。
方敬抬眼,盯住陆霜:「据她交代,你觊觎太阳祭盘已久,和她一起去博物馆,也是为给晚上的行动踩点。你和她下午四点回到成都後,你藉口外勤,独自出门好几个小时,并在此期间作案。」
「对於这些供词,你有什麽想说的?」
「怎……怎麽可能?」
虽然面上带笑,但飞扬的神情却渐渐从眉宇间淡去,如潮水退却後的浅滩,露出狼狈与难堪。
在千灯会里摸爬滚打这麽多年,他什麽场面没见过,不至於被这种常用的刑讯技巧糊弄。
当两名嫌疑人被分开审讯时,如果双方都选择抵赖,因证据不充分,便都会得到轻判,但如果一方指认另一方,他便能获释,而同夥被重判。
这是博弈论中经典的「囚徒困境」问题。现实中,被分开审讯的嫌疑人往往会因为互相不信任,更想为自己争取获释,而选择竞相举报同夥,最终得到的结果两败俱伤。
但纵然熟谙知识与技巧,不代表在听到这句话的一刹那,不会心里紧紧一刺。
「陆霜,好好想想,」方敬重新坐下,喝一口茶,皮笑肉不笑,「你说的每一个字,都会成为法庭上的证供。太阳祭盘是三星堆博物馆的镇馆之宝,价值连城,需不需要我提醒你,盗窃文物的量刑标准?」
「方警官……」陆霜开口,「道理我都懂……」
他忽地一顿,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他想到一件事。
章凝,是有很大可能会指认他的。
他们已经找到下一枚残体可能存在的地点,却遇到这种麻烦事,章凝如果急於脱身前往调查,是真的会将嫌疑全部推到他头上,以便自己能够尽快出去。
毕竟,为自己的任务大事而出卖他这种手段,她早就干过不止一两回。
他甚至都算是习惯了。
想到这里,陆霜没有急着反驳叫冤。
恰恰相反,他将身体往後一仰,露出坦然的笑容,说道:「方警官,您说的罪名,我都认。是我上午踩好点後,晚上又潜回博物馆,偷走了太阳祭盘。」
另外两名警官一听,不由都露出惊诧的神色,抬头望向他。
陆霜泰然自若,坦荡如砥。
方敬紧盯着陆霜,突然嘴角一扯,露出微笑:「看来作为一个科幻技术顾问,你却还很懂法律。」
为避免屈打成招与冤假错案,现行法律上轻证词重证据,他既然问心无愧,自然没有任何直接证据可以证明他的罪行,即便他自己承认,也无法定罪。
所以如果章凝真的为自己而再次出卖陆霜,诬告他就是偷走太阳祭盘的人,他倒也不是不能接受,就当配合她演戏罢了。
「你既然自己认罪,那赃物和作案工具呢?」方敬问道,「拿不出这些,这事也没完,她一样出不去。」
「我都承认了啊,」陆霜双手一摊,「怎麽,我还得自己证明自己是罪犯?找证据,这不应该是你们警察的工作吗?」
方敬笑意横生,忍不住走到他面前,问道:「我知道,东西不是你偷的。不过我很好奇,陆霜,你到底是什麽人?」
「平平无奇的打工人啊,」陆霜无辜地回答,「我都加班到一点了,这个身份还用问麽?」
「那真实的身份呢?」
陆霜微微一笑,并不上当:「所以章凝根本没有指认我,对吧?」<="<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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