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梁劲风就不一样了,那是实打实的大将军,手握重兵。皇爷这麽费心思,又是设宴又是赠礼,为的可不就是讨好这位爷,好不动兵卒就把兵权要回来嘛。
要是得罪了他,那自己就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说不好也得把自己赔进去。
于是乎瞬间,王德福就异常丝滑地跪了下去,连带着身後的小太监也丝滑跪地。
“将军……”
“罢了,你且记住,只要我在一日,苏常善我定是要护着的。至于旁的……张伯!”梁劲风叫道。
管家迅速从旁边上来,应道:“将军。”
梁劲风擡擡手,不容置疑道:“王公公大晚上跑这麽一趟也不容易,车马费给的厚些,好生将人送走吧。”
说罢,他拥着怀里的苏常善径直进了门,将门关上了。
***
方一进屋,苏常善几乎是跳着挣开他的怀抱,一张脸不黑了,面红耳赤。
“你方才说的什麽话!谁是你的人?”苏常善别扭地满脸通红,又气又热。
当着王德福的面这麽说,明天宫里就要传遍了。到时候自己被议论被嗤笑就罢了,传进皇帝的耳朵那还得了?
虽说皇帝现在就是先让自己献身,可讨得梁劲风高兴和利用自己和梁劲风的关系来拿捏他本就是两回事。前者,主动权在梁劲风;後者,主动权在皇上。
苏常善一边被梁劲风的话撩的心怦怦跳,一边又忧心着之後的事,简直被梁劲风这顾头不顾腚的行事风格气死。
“怎麽不是我的人了……”梁劲风小声反驳,对上苏常善恶狠狠地目光,他连忙转了话头道:“宴会上陛下那通话出来,宫中传闻便已成定数,只会越来越过分。与其白费功夫,不如让他们信个更荒谬的。比如……我对你情根深种,或者我们两个情投意合之类的……”
梁劲风见苏常善皱起眉头,心中一紧,又接道:“左右我没把话说满,你若是不愿意,也还是有回旋馀地的。”
苏常善抱着胳膊,乐不出来。
“我又不只是顾忌传言才气……”
“那因为什麽?”梁劲风问。
苏常善支支吾吾说不出话。他总不能说我担心你,不想成为皇帝用来威胁你的工具吧。
“没什麽,”他闷闷道:“还不都是因为你宴上的话,不然哪里来这麽些乌糟事。”
他蹬掉鞋子盘腿坐在胡床上,瞧着有些低落。
过了会儿,他又道:“若你做出一副真心向佛的姿态,或许我也不是洗不清,用不着非把我俩牵上关系。”
能清清亮亮站在人前,谁乐意让别人用打趣调笑的眼光看自己。就仿佛面前的不是人,而是一个用他名字写成的笑话谈资。
而且这样……他也不会成为牵制梁劲风的工具。
梁劲风沉默不语,拎起酒壶倒了一口,叹了口气:“我知道……只是你在宫里呆了这麽久不会不清楚。人们只愿意相信那些他们认为新奇的,荒谬的,暧昧旖旎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一个人□□总比他清正廉洁传的远,你我……也会比我痴心向佛传的广,到时候,你该受的委屈一点也不会少。”
忙了一天吹了风,晚上又经历了这麽多事,苏常善的脑子乱哄哄成一团,找不出个头绪。
他知道梁劲风说的没错,可又总觉得不对。
梁劲风不是傻子,怎麽会不知道皇帝的意思,为什麽从来就没想过跟自己撇清关系,就好像只有自己在担心自己的清白而已。
苏常善意识到什麽,猛得擡头,见梁劲风望向自己的神色柔软,两只眼睛蕴着水波,宛若天空中的星河,一时失神。
半晌,他回过神,轻声道:“你是不是故意的?你这次回来,就是要把我跟你绑在同一条船上?”
此话一出,房间里突然安静了片刻。
桌边的灯晃晃悠悠,被方才开关门吹进的风搞得有些不稳,映在人的脸上忽明忽暗。
梁劲风坐在忽明忽暗的灯火下,一双泛绿的眼睛望着苏常善,笑了笑。
“苏常善,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