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之前杀人犯所说的房间。
楚祖比杀人犯观察得要仔细。
在外面的时候,门还是金属大门,手腕贴上去的时候有明显的凉意。
现在,他身后的门成了木门。
仔细看的话,门上有很多刮痕,乱七八糟的,部分划痕稍深,里面嵌了各种黑红污渍。
井边也确实有几道黑影,像鬣狗,又像蹲着四只着地的人。
楚祖琢磨了会儿,在井边黑影有动作前,自己拎着两颗脑袋跳入了井里。
他的身手还是超出预料的好。
井少说有十来米深,触底的时候,楚祖向侧翻了半圈,他不知道这个动作的用意,但冲击明显减弱。
抬头望去,井口成了一个小小的圆形光点,四周的岩壁粗糙,被光线带出少许亮面,其余的黑暗就像巨口一样向中间挤而来。
楚祖还看到顶头有几道影子在闪动,应该就是那些不人不狗的东西。
“你还在吗?”楚祖看不清自己踩着什么,问绅士先生。
井底太窄,绅士先生一直离他两米的距离,现在不见踪迹。
但他回答了,声音在狭窄的井底回荡:“我在。”
“我看不到你。”
“我在墙里。”
没有童秦桢和杨芒殊,楚祖终于能把暂时按捺的话问出来。
“你知道童秦桢一直在看什么吗?”
楚祖说,“他习惯仰着头出神,在一楼大厅是这样,在房间里也是。”
而且都是在听到某些消息,或是受到某些冲击的时候。
通常情况下,人在面对压力,或是社会互动不适的时候,眼神会下意识向旁边,或者向下。
这样可以避免被旁人察觉自己的局促。
如果是向上,并且到了抬头的程度,很容易被发现。
而童秦桢几次抬头,都在事后试图掩盖——他不太想让别人知道,但他改不了这个习惯。
楚祖默默观察了几次。
他看的都是固定的角度,眼神没有虚焦——那地方什么也没有,但他能精准捕捉到。
楚祖对这类情况并不陌生。
他也是这么找绅士先生的。
绅士先生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他和你没关系。”
“所有人和你都没关系,阿祖,他们影响不到你,你要做的就是尽快找到那扇正确的门,进去。”
楚祖知道。
毕竟他和童秦桢才认识多久,连熟人都算不上。
“但很奇怪。”
楚祖说,“他很爱哭,哭起来我脑子就开始痛,我总觉得他像谁,但说不上来。”
绅士先生:“除了头痛,你还有其他反应吗?”
楚祖诚实说:“我想踹他。”
井口开始掉入大滩的东西,楚祖往边上站,贴上墙,那滩东西掉在他脚边,或许是水泥。
他蹲下来,把拎着的两颗头按进水泥里,还拢了拢,等着下一滩水泥下来,把这两颗脑袋彻底盖好。
脑袋不怎么安生,离开他手之后开始死命挣扎,但只有头,顶多也是拱拱,做不了太大动作。
楚祖似乎并不介意自己被活埋,继续说:“知道他是小三,还是情侣双方的小三,我就想踹他了。”
“但他和谁有感情纠纷也不关我事。而且我应该不是一个……”
他找了找措辞,“不是一个有正常社会道德观的人?”
“你想救他。”绅士先生说。
水泥下落的速度飞快,已经到了楚祖膝盖。
他说:“你觉得我现在是在救他,还是在用他被盯上的身份,摸索房间规则?”
绅士先生:“现在做一件事能同时达成两个目的,你为什么一定要区分开?”
楚祖低头,两颗头已经埋得严严实实。
水泥干燥的速度不正常,向下掉的水泥还是粘稠的,但他膝盖以下已经完全凝固,动弹不了。
他没再问绅士先生什么,绅士先生也保持了安静。
水泥逐渐漫过他的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