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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全族贾政拒独善（第1页）

迎春听了这话不由也怔住了，她没有料到，兜兜转转，一切的起因竟又回到了她自己的身上。可想想这实在又是情理之中的事，她是这《红楼梦》世界的闯入者，也大概率是除了李昭外此间唯一的变数，那末，所有被改变的结局究根结底的源头自然便就是她了。

恍然间，迎春仿佛看见自己化身为亚马逊平原上的蝴蝶，有意无意间扇一扇翅膀，便在千万里之外引发了一场巨大的风暴。

这时，也不知怎的，迎春同水溶的目光突然触到了一起。这些年闲时胡聊瞎侃，迎春亦曾给水溶“科普”过“蝴蝶效应”，这会儿从水溶的神情迎春便猜出他应也是想到了这个，二人不由会心一笑，接着又有些不自在地各自转开目光。

时他二人在这顺和楼内已密谈了好几个时辰，迎春来时尚是白日，而此刻外头天色却已是暗了。

水溶虑着迎春空腹爱晕眩的毛病，便吩咐下头的人紧着备饭食上来。

清泉也是伺候惯了的，早就忖度着水溶的心思，教王府那边送了饭馔过来。水溶那边一吩咐，他这边立刻便就呈了上去。

迎春水溶二人对坐而食。在别人面前迎春或许还要拘着自己遵守古人“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可这水溶可是知道她全部的底细，且迎春也早把这人当作知交老友了，故在他跟前倒能放松地随

心所欲。

于是，迎春边吃着边又聊起天来：“皇上这次除了指派严明严大人，还点了我们家二老爷同为御史巡防西北，这想来也不是巧合。皇上的意思应是想教那霍魁放松警惕，以为朝廷这边还并不知晓贾家等官员权贵与他勾结的事罢。”

那水溶从小到大身处的环境都是极讲规矩和礼仪的，故第一次同迎春一道用饭时，见这位还用着饭就随性说起话来，确教水溶吃了一惊。

不过几次下来，水溶便也习惯了，不但见怪不怪，还被迎春带的也顺着她在饭桌上谈说起来：“夫人想得不错。以常理推测，若皇上这边知道了贾家的罪行，怎么会没有半点顾虑忌讳，还派了贾家的人做巡边御史去查霍魁？”

“皇上故意反其道而行之，除了是想避免霍魁起疑，也是想要令贾家这样的霍魁同党放松警惕，免得节外生枝。暂且先将这些人稳住了，等一切就绪后便就可一击即中、一锅端之了。”

迎春听了颇有些无奈地道：“皇上定也想不到，最终没能稳住的人竟是叔父自己。”

水溶也叹道：“估摸着在皇上心里这政老爹一向是极忠心极本分的，再想不到政老爹竟也会有胆子反水。这事若坐实了，最终被皇上知道，定是要龙颜震怒，那时贾家全盘覆灭也是板上钉钉的了。”

“不过，好在政老爹是个听劝之人。加之那日霍魁叛逃匈奴时，怀

恨纵火烧行馆，欲将里面下榻的巡边官员统统一把火烧死。那时夜深，行馆里众人大都已睡熟，危急时刻，是政老爹临危不惧，大义示警，救下了众人性命。”

“故虽回京审讯时，霍魁及其同党多有攀咬政老爹的，而小王因是案子主审，与贾家关系一向亲近，又同夫人您有些……流言，故瓜田李下的也不好多为政老说话的，但幸而严明及一众巡边官员因感念政老示警之恩，倒也都自发为其求情说好话，那严大人更是一力担保政老决不会做出反叛投贼之事。”

“有如此多人站出来担保，加之也确实没发现什么政老投贼的实质性证据，皇上最终便也消除了对政老的怀疑。”

“阿弥陀佛，”迎春本还不知贾政在西北救人这一节，此时闻说忍不住念佛道，“幸而叔父宅心仁厚，大善大义，救了那些巡边官员其实也是救了自己和贾家全族。”

“不错，政老爹当真是个仁厚之人，”水溶点头赞同，“夫人还不知道罢，政老爹此番大义灭亲、临危预警的功绩，究竟要如何抵那贾家的罪行，皇上是给了政老爹两条路的。”

“第一条路，便是将这功绩全部用在保全政老自己这一支上头。当日皇上为早日定罪结案，大力主张检举告发，故此次除了霍魁一案，不少人也被告发查实了一些其他的罪状。而政老爹不幸也未能幸免，贾政夫妇被人检

举查实曾在甄家获罪被抄前暗中向其示警，并帮助转移藏匿了一批甄家本该被抄没的家产。”

“所以若论起罪来，政老身上除了背着一条受贾赦贾珍等牵连的——身为朝廷命官不能约束好家人——的不察之罪，还有一条便是暗通罪臣藏匿抄没财产。”

“这第一条还好些，政老顶多是被革职，不再做这朝廷命官便就是了。而第二条却有些严重了——皇上要动的人你不说避讳着，还上赶着去帮衬，这不是存心和皇上作对吗？单这一条就足够政老爹夫妇蹲十年大狱的了。”

“不过若政老爹愿将此番所立之功都用在保全自己上，那末两相比较，功大于过，政老爹夫妇自不用蹲大狱了，且政老爹不但不会被革职还能官升半级，受到朝廷的嘉奖。”

“但如此一来，贾家的其余人就不能受到政老所立功绩的惠泽，便是该怎么判就怎么判，该怎么罚就怎么罚。”

迎春没想到关于贾家的判罚竟还有这番曲折，连忙问道：“那若叔父走了这条路，贾家其他人会如何判呢？”

水溶看了迎春一眼，仿佛有些不忍心似的，轻声道：“——首犯贾珍、贾赦皆凌迟处死，其中贾赦罪轻些，剐一百二十刀（1），贾珍罪重些剐一千两百刀；从犯贾琏、贾蓉皆斩首示众。除贾政一支外，家产统统抄没，男丁皆流放，女眷全部没入奴籍，十年不可赎……”

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