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他解释之下,谢清妤才慢慢地回过味儿来。
若是这般说的话,那阿禾能得元佑帝的庇佑倒也是好事儿。
而且,阿禾一直很是喜欢元佑帝。
只要阿禾不犯原则性的错误,谢清妤一向对她纵容。
她自己从前活的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总是希望她的女儿能与她不同,合该是恣意的,大胆的,自由的,热烈的活着。
自此之后,谢清妤便不再去刻意阻拦阿禾进宫。
而小阿禾,也在元佑帝、谢纵、谢英年乃至季家所有人的疼爱下渐渐长大。
她由季回安亲自启蒙,手把手教导四书五经,治国之道。
八岁时,一手字竟能仿的与元佑帝的别无二致,以假乱真。
调皮贪玩时,竟手持御笔在奏章上批下朱砂。
令季回安吃惊的是,她的很多举措甚至优于元佑帝。
实在是天赋异禀,有明君之姿。若能当政,确是天下百姓的福祉。
季回安念及季老太爷曾言,英雄不问出处,那何论性别?
只这世道,却无法直接地将一切摊开在所有人面前。
他考虑了许久才终是做下了决定,待阿禾一及笄便将她许于元佑帝做皇后。
此事,最欣喜的莫过于元佑帝。
他早已及冠,朝中立后之声汹涌澎湃。
而他却一直在等,等他的小阿禾长大,等他的姑娘出落的亭亭玉立,眉目姣姣。
他终是向太傅委婉表明心意。
多年心思从不隐藏,太傅自然明白,愿意将阿禾许配于他。
他从未如此的雀跃过,什么登基,什么还政。在能得阿禾为妻的面前,什么都不是!
他只要他的小阿禾。
他的小阿禾,会在他雕木头划伤时替他呼呼气,帮他上药。
会在他做出一件件精巧玩意儿时,眨着眼睛认真地夸赞。
会在他对政务头疼时,夺过他手中的笔,娇笑道:“陛下哥哥莫要烦忧,阿禾替你排忧解难。”
他这辈子,唯有阿禾能抚他心间褶皱。
他此生,只要阿禾。
无论用什么去换。
而季嘉禾,对此事却是意料之中,也理所当然。
自小她便知晓,元佑帝对她真心疼爱。而她也习惯了在元佑帝身边肆无忌惮的絮絮叨叨。
更只有元佑帝能纵容她醉心于治国,护民。
她有一身的抱负,她想令四海归一,令国富民安,令百姓安居乐业。
而她的陛下哥哥,能给她想要的一切。
最最重要的是,她早已经习惯了落下奏折上最后一笔时,转头能瞧见那个替她雕刻簪的男子。
她想,她也是爱他的。
元佑十五年,帝后大婚。
皇城的琉璃瓦像是覆着金箔,檐下悬满朱红宫灯。
十里御道铺着万字纹红毡,从午门直抵坤宁宫,两侧列着三百六十卤簿仪仗。
鎏金交椅、朱漆画戟、龙凤扇、日月旗。
元佑帝覆明黄十二章纹龙袍,戴东珠冕旒。
亲自出宫迎接他的皇后。
季嘉禾戴九凤朝阳冠,珍珠翡翠缀成星河,霞帔上金线绣就的百子图流转光华。
眉目如同明月,唇不点而朱红。
谢清妤瞧着眼前艳若芙蕖又端庄贵气的女儿,心里头万分不舍。
却在见了元佑帝来接亲被阿禾斜睨一眼,仍旧傻乎乎地笑时。
不由自主地对着元佑帝道:“陛下,若是日后阿禾欺负你,尽管与她父亲讲。”
元佑帝瞧着阿禾移不开眼,却也郑重道:“阿禾极好,朕甚是欢喜。”
暮色降临时,宫城万灯齐亮,青玉灯台燃着鲸蜡,白玉阶前摆满琼浆玉馔。
这一夜,举国欢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