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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第4页)

学生们听完仍擡头看着李春生,好像没有意识到这个故事已经结束,其中几个回过神来,“吉祥天师好厉害。”

“为什麽这麽说?”李春生问道。

“吉祥天师点化了李哲,没有吉祥天师就没有我们明月庄了,不是吗?”

李春生说:“不对,同学们。”

“哪里不对?”

“根据这段记载,如果李哲在梦中见到的人形真的是吉祥天师显灵,你们也应该注意到那句学已有所成,谁来说说学有所成的意思是什麽?”

一个坐在第一排的姑娘举起了手,“意思是学习已经取得了一定的成果。”

“对呀,这是李哲能够取得功名的前提,他不是一个不学无术空喊口号的人,他有真才实学,只是被限制在了书页上,而这是他自己读书得来的成果,并没有吉祥天师直接参与。他要是光靠着天师的点化就碌碌终日,难道功名会掉到他的脑袋上吗?更何况他求的,并不是金榜题名,而是指点迷津。他要的是方法,而不是结果,结果是他自己挣来的。”

学生们都对李春生的话保持质疑似的沉默,我曾指责他过于大胆,在自己职业生涯的第一堂课上就靠近明月庄信仰底线的边缘,这很有可能让他过早地成为衆矢之的。

李春生接着说:“所以我认为,归根结底是李哲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付出了足够的努力,才得以梦想成真。至于吉祥天师……”他没有对学生们直接否定这位神明的存在,“他指引了李哲,就好像竖起一块路牌,走哪条路,要不要走下去,就是李哲自己的决定。他游历四方靠的是自己的双脚,他的文章也不是吉祥天师帮他写的,这是属于李哲的成功,属于人的成功。”

“可他给天师修了庙!明月庄就是这样好起来的!”

的确,当年李哲衣锦还乡,创作了八首赞颂吉祥天师圣名的歌谣,并组织当地的父老乡亲修建起一东一西两座天师庙。吉祥天师的大名从此在明月庄落地生根。明月庄的繁荣也由此开啓,这是李春生和我都无法反驳的事实。

忽然,下课的铃声将教室里的空气撞碎,我认为这在一定程度上保护了李春生,避免课堂的内容滑向不可挽回的深渊,质疑吉祥天师的功劳在明月庄是绝对危险的话题。

那些学生们在课後的谈笑间就把李春生的大多数话都抛在脑後。只有中学那位瘸了一条腿的老校长在李春生身上看到了朝阳般的热忱,她在教室的後窗户外面隔着玻璃凝视着李春生的眼睛,好像在明月庄看到久违的太阳。

那以後吉祥天师与李哲的完整渊源成了李春生课上必要提及的一部分,学生们听完的反馈不多,但李春生仍然一遍一遍地去讲,事实证明李春生和老校长的期盼并不是竹篮打水,两年後他终于听到了那个等待许久的问题:

“老师,所以吉祥天师是引路人,而不是许愿池,对吗?”

李春生转过头去,看到的是一张圆润饱满的脸,以及坐在前一排与她长相几乎一样的姐姐。

“很好的比喻,银铃儿。”李春生赞扬道。

质疑的种子在那时就已经埋下,这对双胞胎由此开始思考祭祀与信仰的真正含义,李春生告诉她们:“金铃儿,银铃儿,我们信神拜神,是为自己的行为赋予意义,这没有错。但无论信什麽,都别忘了人。如果信仰要以残害生命的方式来实现,那麽它注定要被摒弃。神明亦是人的造物,他们为了人在普世的幸福而存在,不要背道而驰。”

原来从那时起他就是个冒险的赌徒。

金铃儿问:“春生老师,小毛蛋会死吗?”

李春生只能告诉她:“老师不是医生,老师只能希望他逢凶化吉,早日康复。”

“那你呢,春生老师?你好点儿了吗?”

“我?慧慧姐不是说了吗?我长命百岁。”

等到万金花再次前去小毛蛋家里时,这个孩子正躺在床上艰难地抽搐着,他的爹妈整日在家中供奉的吉祥天师神像前跪拜,嘴里念叨着天师保佑的话。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毛蛋的情况更差了,连神婆子也忍不住叹气,她转而改换了神情凑到毛蛋妈身边耳语:“毛蛋他妈呀,这小鬼心太狠,他是非要拉上毛蛋一块儿走哇!”

毛蛋妈听了脸上的每一条肌肉都在跳动,“婆子!婆子!你帮帮我们!你去求求天师!帮帮我们啊!”

万金花作势先扶住了这个激动的女人,“你慢慢听我说啊,恐怕毛蛋福薄,是留不下来了!”

头发花白的女人登时张大了嘴发出一声断断续续的“啊——”,就仰头往後一栽晕死了过去。

“诶哟!我还有话没说完呢!”万金花的眉眼都挤在一起,两手直拍大腿,“毛蛋爸呀!你要是还行就听我说!”

“说……你说。”枯树干一半的男人站在那里,两片嘴唇也阿巴阿巴地翕动着。

“毛蛋是留不住了,天师他老人家本不能干涉生死的事儿,但看他实在可怜于心不忍,便托梦于我说了,格外开恩可以收毛蛋过去呢!”

“收毛蛋过去?毛蛋,去做天师的童子吗?”

“啊……对呀,毛蛋,去做天师的童子!你高不高兴?”

他太高兴了,以至于没等万金花把最後一个字落下就跪在地上磕头感念天师圣恩。

“他爹呀,我还怕你不肯呢。”

“有什麽不肯?”

“天师说了,小毛蛋可以去做天师的童子,但要做祭神的药引子,你肯不肯?”万金花一边说着一边撸起袖子露出自己的臂膀,跪在地上的男人看到她的胳膊上赫然有着九条红肿的道道,这九条红肿的痕迹分明组成了一个“药”字。他伸出颤抖不止的手想要摸一摸,却被万金花一下打回,“摸什麽?你就说,肯不肯?”

“肯,有什麽不肯的?”

“那她肯不肯?”万金花指了指晕倒在地的女人。

“有什麽不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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