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还没能完全回笼,迟漪生?理?性的泪液聚集在眼眶里,她?微侧首,对上他眼神,整张脸融在月光里显得迷惘地张动了下嫣红的唇。
他今晚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就能转换成另一种人格?
迟漪垂着脸分神片刻,颈侧立时被衔咬了一口,不?轻不?重,让她?猛打了一个?激灵,奋力?翻过身,两道力?气顷刻间相对峙起来?。
“……靳向东,你做什么?!”
靳向东盯着她?,轻笑一息,漆沉眼仁穿透过夜色直直攫住她,双手被他控在玻璃面,“你生?气了。”
迟漪觉得他莫名其妙地有些不?可?思议,很快又反应回来?,有些没好气地嗔他一眼:“……你、你这么做就为了惹我?生?气?”
她?连泄怒都没办法做到十足的理?直气壮,身体本能乖顺地接纳他的所有恶劣,怎么会不?让他心疼、怜爱。
靳向东盯着她?,把控在她?纤细手腕的力?道缓缓松了,转而用温和态度去抚慰她?激荡的心情,一下接一下如抚慰婴孩一般揉着她?起起伏伏的背脊。
与他对抗是蚍蜉撼树,消耗掉不?少力?气。迟漪也不?必再强装别扭去抵抗,索性靠着他胸脯喘气。
“刚才对不?起,迟漪。”阴影垂下,靳向东低敛下眉眼,语气郑重:“是我?一时头脑发昏失了风度。有一段时间里,我?总反反覆覆梦回我?们在尼泊尔分开前的那个?夜晚,你当时也是这么平静到?眼里没有丝毫的留恋,让我?……让我?没有预料到?,后来?发生?的事。我?知道,你也有你的言不?由衷,可?是曾经失去过,让我?心里总生?出一股绵延不?散的后怕来?。”
“我?知道用这种方式来?试探很不?明智,甚至荒唐可?笑,但是我?——”
“我?懂得。”
迟漪打断他,因为心脏在跟着他的话而一点点发紧,她?忍不?住要深吸口气,才能缓解一点呼吸道被压迫导致氧气无法流通的涩痛感受。
停顿两秒,她?在灯线下仰起脸,过分明亮的一双眼睛好像会说话。
跳转过这个?令彼此都感到?难受的话题,她?故意很轻的说出来?:“其实?,刚才没有告诉大哥你实?话。我?喜欢你那样?子,比向来?温和的你,更让我?有感觉呢……”
这句话带来?的长尾效应一发不?可?收拾。
港岛这时节的夜雨落得没完没了,哗啦啦浇下来?,要将夜里行路的人都淋透。
第三轮结束在半夜三点,迟漪将自?己蜷在一张柔软的墨绿色羊绒毯里,床头灯光色是钴黄的,照在她?如上等羊脂玉般光泽透亮的肩颈皮肤,上面拓着一枚接一枚的暗红痕迹,触目惊心。
靳向东擦干头发,披着条淡灰浴袍从浴室走出来?,一眼望见的就是这个?场景。
他走过去,倒了一杯温水递给迟漪,“喝点再睡。”
迟漪脱过几回水,想了想,拢好了薄毯,就着他的小臂缓缓趺坐起来?,抿了几口,润一润干涩的喉咙。
靳向东的目光从始至终停留在她?那里,任她?靠在肩头缓一缓,一件春夏款的绸质浴袍和一条若有似无得毯子挨着一起,不?过是似有如无。挨着体温,每一次轻微挪动,都能明显感受到?两团柔软擦过手臂的触感,怎能不?引人遐想。
迟漪困倦地抬一台视线,落向床头柜上放着两只patekphilippe的鹦鹉螺对表,那是他托人从瑞士带回来?送她?的开学礼物,与他同款。此刻,白盘和深蓝盘的指针指在同一时间。
她?问:“三点了,你还睡吗?”
“歇一会,不?睡了,等你睡着我?再走。”
“万一我?整夜都睡不?着呢?你就不?走了吗?”
做完后一两个?小时里,她?处在最需安抚的阶段,一些挽留的话几乎是脱口而出。
靳向东垂目盯着她?酡红脸颊,思索几秒,“要不?然你跟我?一起——”
“我?会想你,我?会等你回来?,哥哥。我?承诺我?一定不?再食言。”朝夕相对的时间里,她?最是知道他下一句要说什么,所以才用很细微的声音打断了他,含糊着:“我?好困哦,快休息吧。”
说完,她?躺下身,翻过去,面向着那面被抹花了的落地窗,身旁那道热的体温忽而撤开,迟漪心脏骤收,闭上眼,落地灯光灭了,黑暗里薄被窸窣的响动被放大。
不?知过了多久,恒温空调被调高至26摄氏度,她?畏寒,这个?温度最适宜。
不?敢再多想,多想一秒钟都会可?能引发她?的失眠症。
她?不?知道,在睡意席卷理?智的那一时刻,骤然离去的温热体温再度将她?紧紧圈回了怀中。
时间紧,私人飞机目前还在保养期,不?得已,德叔也只能订到?一架小型机的商务舱。
落地首都机场已是九点三十分,车子提前候在机场的地下车库里,四九城机场至市区有一路的交通灯需要经停,最后抵达昌和里的沈园时,凑巧还能赶上顿午饭。
秋阳照着满庭馥郁花草,梁姨将人从前厅迎进来?,绕过回廊亭台,穿过一道道垂花门,才到?了老太太平时居住的雪竹园。
靳向东今日抵京的消息还未落进老太太耳中,乍一听到?门外?有脚步传来?,沈嘉珍也一眼未抬,扶了扶眼镜框架只专注于?眼前伏案写字。
沈嘉珍一直以来?都是一个?很严于?律己的人。平均每日阅读的标准须达到?2-3小时,并伴着记录一些摘要的习惯在练字同时加深一遍记忆,这只是她?身体力?行坚持了几十年习惯里的冰山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