懊悔和痛苦永远是同时来临的,这一瞬间,雄虫的脑子变得很乱。
一些他以前从来都不会想的事情,一些他以前从来都没有自我怀疑过的话语,却宛如无法控制的野草一般,生长在他的脑海里。
晋尔从来都是各种意义上的成功者,他几乎没有尝到失败或者失去的滋味。
可是他第一次感受失去的痛苦,却是在这种时候。
暴烈的疼痛,极致的苦涩。
而在这一瞬间。
就在那一瞬间。
空气中弥漫的玫瑰味信息素突然断了。
仿佛一根紧绷的弦,在无声中骤然崩裂,所有的气息戛然而止。
那原本微弱却依然存在的衰败芬芳,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然掐灭,彻底消散在冰冷的空气中。
砰、砰、砰。
晋尔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急救室外的走廊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连时间仿佛都在这一刻停滞。
晋尔猛地僵住了。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心底瞬间涌上的巨大空洞。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门,仿佛看到了——
在那扇可恨的门后,仪器的嗡鸣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刺耳的、单调的长音。
像是某种无情的宣告,
冰冷而尖锐,穿透了晋尔的耳膜。
心电图显示屏上,那条原本起伏的绿色波纹,此刻已经变成了一条笔直的直线。
急救室的门依旧紧闭,但那刺耳的长音却透过门缝传了出来。
犹如断翼鸟在血泊之中,无声的哀鸣。
阿弥亚信息素彻底消失了、断了,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刺痛着悸动。
那根本就纤细的、紧绷的红线,就这么断了。
“晋哥?”
西瑞懵了。
一身蓝白相间的病号服穿在他身上,显得他现在的表情有些呆。
西瑞当然没有晋尔对阿弥亚信息素那么敏锐的感知力,他什么都没有感觉到,只是看到了晋尔就突然之间站了起来。
西瑞下意识的跟着晋尔站了起来:“晋哥,怎么了?”
只见晋尔的眼睛瞬间充血,猩红的血丝爬满了他那双原本深邃而冷静的眼眸。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低声呢喃着什么,声音沙哑而破碎,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阿弥亚……”
西瑞站在他身旁,却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觉得那声音里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绝望。
下一秒,晋尔突然像一头失控的野兽,猛地朝急救室的门冲去。
他的脚步踉跄,却带着一股不顾一切的意味,仿佛要将所有的理智与克制,都通通抛在脑后。
西瑞被晋尔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几乎是本能地反应。
“晋哥!现在还不能进去!”
可是晋尔根本就听不进去,西瑞没有办法,迅速跑上前,一把擒住晋尔的手臂,用力一扭,将他的手臂反扣在背后。
晋尔的身体猛地一僵,却依然挣扎着,像一头困兽般嘶吼着,试图挣脱束缚。
“晋哥!你冷静点!现在进去真的不行,医生都还在做急救呢!”
西瑞低吼着,声音里带着焦急。
他用力将晋尔按倒在地,膝盖顶住晋尔的后背,试图压制住他的暴起。
被西瑞制住的晋尔拼命的挣扎——他现在已经听不进任何话了——压在地面上的胸膛剧烈起伏,呼吸急促而混乱,他的脸贴在地板上,额角的青筋暴起,无声的眼泪混杂着汗水,顺着脸颊滑落。
“放开我……放开!”
晋尔的声音嘶哑而破碎,带着无尽的痛苦与绝望。
他的手指死死抠住西瑞的胳膊,指甲直接嵌入了肉里,指尖因用力而泛白,仿佛想要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
西瑞紧紧按住他,也顾不得自己的胳膊被晋尔抓出血了,不敢有丝毫松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