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智还没找到?”
“没有,快一个月了,我看呐……”
“嘘,快别说了,让胡婆婆听到,又得哭晕过去。”
稀稀碎碎的议论声传入耳朵,唐司晨和穆清互视了一眼,回头就见胡婆婆魏巍颤颤地从小马扎上站起来,眼神浑浊无神,对着她们努力扬起慈祥的笑容。
“小姑娘买菜呢?都是自家种的。”声音沧桑带着晦涩沙哑,让人听了不禁心生难过。
又似想到什么,手脚迟钝发抖的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被抚得发光的照片,带着丝丝微弱的希望,看着她们道:“这是我孙孙,胡智,今年十二岁,小姑娘,你们有看到我的小孙孙吗?”
唐司晨心脏顿时犹如被一只大手紧紧捏住,憋疼得难受,她侧开脸,微仰起头,又很快转回头,压抑着情绪,仔细看着胡婆婆手中的照片。
是个穿着校服的瘦弱小男孩,双眼亮晶晶的笑得很开心。
她喉结上下滑动,说不出她没有见过的话,那是在扼杀婆婆的又一次希望。
旁边的穆清泛红的眼眶里已滚动着泪光,喉咙里溢出压抑的呜咽,又被她生生忍住,生怕哭声再次引发眼前老人的痛苦。
胡婆婆眼底那点亮光渐渐熄灭,她收起照片,麻木地扯开唇角,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不好意思,你们要买什么菜?我给你们挑挑。”
穆清垂下头假装在看菜摊上的菜,泪珠啪嗒砸在蔬菜上,她悄悄抬手胡乱擦了擦,接着将身上的现金都掏出来,递过去道:“婆婆的菜看着好鲜嫩呐,我都要了,婆婆你看这钱够吗?”
“全要?”胡婆婆惊讶地看着垂头的小姑娘,从没有见这么买菜的,看着也不像是食堂采购的,又见她递过来的一小叠红钞,更是惊了一跳。
“小姑娘,这,这太多了,都是自家种的,不值钱,不用这么多的。”胡婆婆连连摆手,惊慌的脸上带着老人年的纯朴。
“绿色无污染的蔬菜最值钱,婆婆的菜看着比超市的高价菜都要好,值这个价。”穆请说着硬是将钱塞给胡婆婆。
唐司晨在一旁极有眼色地在拿起摊上的塑料袋将菜都装起来,等胡婆婆反应过来,手上就被塞了一大把钱,而摊上的蔬果被洗劫一空。
旁边的商贩和来往的路人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地发笑又发酸,之后唐司晨两人在市集上但凡走过哪个摊位都遭到热情的招呼,吓得两人赶紧一路逃回酒店。
穆清眼眶泛红,提了提两只手上的袋子苦恼道:“这些菜怎么办?”总不能真全给小呆吃吧?
“你买的时候就没想过这个问题?”唐司晨好笑道,她的手上也提了两大袋,看着穆清的目光淡去了疏离,多了几分柔和,又不禁问道:“你身上怎么会带那么现金?”
现在的年轻人,一只手机走天下,现金这玩意,她都好久没见过。
“我这不是想着万福镇很多留守老人,他们大都不会用电子设备,就准备了现金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第一天出门就用上了。
穆清为自己的未雨绸缪点赞,随后又想到胡婆婆,眼泪忍不住又想往外流,她吸了吸鼻子,忍住泪意,扯了扯嘴角不好意思道:“我,泪点比较低,胡婆婆太可怜了。”
唐司晨掏出纸巾递给她,深深吸了口气。
从市场其他商贩议论的话,她大概知道胡婆婆的老伴和儿子很早就过世,她孙子胡智是遗腹子,他妈妈生下他后,到外地打工赚钱赡养老人孩子。
胡婆婆的孙子是她一手带大,很孝顺,还经常帮着胡婆婆卖菜。
前不久,胡婆婆到学校接孙子,却被告知胡智并没有去学校,老人家急了,沿路四处找,找到天黑都没有找到人,她就报了警。
万福镇的监控设施并不完善,警察只从沿路的一个监控看到早上七点,胡智确实有背着书包往学校的方向走,之后就再也没见到他的踪影,也询问了沿途的人家,都没得到有用的信息。
快一个月了,人还没找到,胡婆婆原本还算健朗的身子垮了下去,眼睛也几乎快哭瞎。
近些日子,她一边卖菜,一边见人就拿出照片询问有没有见过她的孙子,得到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唐老师,穆老师?”
从电梯里出来,李监制讶异地看着低头抹泪的穆清,还有垂眸不语的唐司晨,两人之间的氛围不是很好。
他心里头咯噔了一下,男主和女二在剧本围读上就杠起来,不会第二天女主和女二也要闹起来吧?
还没开机,主演人员就不和,这剧还怎么拍?
“李监制。”唐司晨敛了敛情绪,颔首问好,眸光掠过李监制旁边的中年男子。
男子却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们一眼,眼中带着明显的高高在上,对李监制道:“我们梓云就麻烦李监制了。”
“应该的。”李监制笑容满面地将他送出酒店,虽然不至于谄媚,但笑容也透着几分讨好。
“那人是谁啊?”穆清抹了抹眼泪,好奇地看着被李监制亲自送上车的男子。
唐司晨摇头,对方方才提到徐梓云,不是经纪人,也是他身边亲近的人。
“我们先把蔬菜拿出后厨,今晚给大家加餐。”
“好主意。”穆清眼睛一亮。
李监制送完人回来,又见她们两人说说笑笑,分明感情很好的样子,仿佛他刚才看到的是幻觉。
难道这么快就开始进入角色了?
李监制欣慰地笑了笑,又想起方才那人说的话,看着唐司晨的目光满是无奈和歉疚。
“怎么买这么多菜?两位老师这是准备亲自动手给大家做大餐?哈哈。”
“可别。”穆清惊悚地摆摆手,一副想起做饭就头皮发麻的夸张样,道:“我们准备拿去后厨,请大师傅做,监制,你想怎么煮?可以点菜哦。”
唐司晨敏感察觉到李监制方才看向她的目光,结合刚刚那个男人,骤然感觉到一股冲着她来的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