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手中重量一轻,张婵看向那只端过瓷碗的小手,眼睫眨了眨,这段时日的汤药,里头用的可是陈谓费尽心思夺来的九转还魂草,为此,他甚至不惜害死了彭家大小姐。
&esp;&esp;彭晴香消玉殒,只为了他家小师妹康体安泰,不得不说,陈谓可真是个偏心眼的狗东西。
&esp;&esp;鸾鸾黛眉微蹙,抿了抿唇,她自然是不忍心让大师兄继续为她操劳,“我自己的病情,我自己知晓,哪里敢任性不喝药?”
&esp;&esp;她将瓷碗端近嘴边,优雅地吹走热气,慢慢一饮而尽。
&esp;&esp;她喝了这么多年的苦汤药,早已习惯了,喝完后,舌苔发苦,却面色如常。
&esp;&esp;她捏着丝帕,慢条斯理地擦拭嘴角残渍,忧心道:“往年,大师兄再怎么忙碌,七巧节都会回来与我团聚的,可现在都已经六月底了,他连封信都没寄回来,我实在放心不下,想要去找一找他。”
&esp;&esp;“张医女,你就大发慈悲告诉我吧。”
&esp;&esp;银杏目光微动,欲言又止,只隐晦地看了张婵一眼。
&esp;&esp;张婵又坐回木椅上看《奇病怪论》,不为所动。
&esp;&esp;她目光盯着书页,悠悠道:“陈谓把你当眼珠子一样宝贝着,怎会准你一人出去行走?”
&esp;&esp;莫说她身体不好,便是她出众的美貌也容易招祸。
&esp;&esp;身若扶柳病西施,鸾鸾就像娇弱的美人蕉,半点波澜都挨不住,更何况是江湖的腥风血雨?
&esp;&esp;“我可以的,张医女。”鸾鸾急忙保证,“我会小心行事,绝不会出半点差错!”
&esp;&esp;她已经在百草堂待了整整四年,实在憋不住想要出去透透气,也迫不及待想要去见大师兄。
&esp;&esp;她缠磨了张婵许久,终于把她缠得不耐烦了。
&esp;&esp;张婵搁下书,“你果真要去?”
&esp;&esp;鸾鸾见她终于有松口的迹象,忙不迭点头,“我一定要去的。”
&esp;&esp;张婵:“我百草堂只负责医治你,你若要走,我不会浪费人手保护你,你且考虑清楚了。”
&esp;&esp;鸾鸾眸中闪过一丝畏色,从小到大,她去哪儿,都有陈谓保护,是以,她从来没有一个人出远门过,她有点犹豫,可又跃跃欲试,被娇养久了的金丝雀也会向往辽阔的天空,这四年来,她身体逐渐好转,不再像往年那样孱弱,便有心想历练自己一番。
&esp;&esp;“我思量好了,我想去找大师兄!”
&esp;&esp;她眸光熠熠,盛着莹莹细碎的光华。
&esp;&esp;张婵抿了一下唇瓣,道:“临安,明玉山庄。陈谓现今的所在地。”
&esp;&esp;鸾鸾大喜:“谢谢张医女,我这就回去收拾行李!”
&esp;&esp;她转身要走,张婵唤住她:“等等。”
&esp;&esp;鸾鸾回身看她,张婵将袖中的白瓷药瓶递给她:“你现在病情虽然稳定了,但还是要每日服药,这是凝心散,你每日服一颗。”
&esp;&esp;鸾鸾接过,笑道:“我晓得了。”
&esp;&esp;她揣着凝心散,脚步匆匆地走了。
&esp;&esp;张婵盯着她背影,眸光幽深湛湛。
&esp;&esp;银杏忧心忡忡:“小姐,万一鸾鸾姑娘出事了,陈公子怕是要生您的气。”
&esp;&esp;张婵收回视线,垂下眸子:“他有什么好生气的?”她音量渐低:“我也只是想救他罢了。”
&esp;&esp;除了陆家的七瓣朱柏,便只剩下紫衣神教的黑曼陀,想要从江湖第一魔教手中抢东西,陈谓不死才怪。
&esp;&esp;没有黑曼陀,鸾鸾的疗程也是要功亏一篑的。
&esp;&esp;既如此,与其看他最后枉死在魔教人手中,那还不如,从一开始就及时止损。
&esp;&esp;她是医者,只救人,不杀人,鸾鸾的生死,便由天意定夺。
&esp;&esp;银杏从格子里拿出一迭信封:“小姐,这些信件要怎么处理?”
&esp;&esp;张婵顿了顿,道:“烧了吧。”
&esp;&esp;银杏将信封扔进刚才熬药残余的火堆里,火焰顷刻将信封燃黑、吞噬,只余飞灰缭绕在半空,风一吹,便散了。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