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川一愣。
江栩宁上前一步,压低声音直白地问:“你明明迟到了,只是看了一眼我位置上的花和信就知道发生了什麽,还找到办公室来帮我解围。你之前和陈嘉意发生过什麽,这麽了解她。”
沈怀川琢磨着对方话里的意思,半晌,冷不丁冒出一句:“江小宁,你这是在……吃醋?”
江栩宁眉头皱了皱:“吃什麽醋?”
沈怀川抓住了一个点就得寸进尺毛病到现在也没改掉,此刻无理地向前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短——
江栩宁下意识就想往後退,奈何被沈怀川不动声色地禁锢住了手臂,虽然脚步落下了一级台阶,但身子却动不了分毫。
沈怀川目光灼灼,继续说:“你担心我真的和陈嘉意有点什麽,但没告诉你,对不对?”
江栩宁本想否认,但对上沈怀川那漆黑瞳仁的狼眸,仔细想了想,顺势点了点头。
虽然并不清楚吃醋具体是吃的什麽醋,但他确实想知道,陈嘉意到底为什麽会突然给他递上一捧花和诡异的情书。
沈怀川看着自家竹马乖顺点头的模样,心情大好,从头说起了他和陈嘉意的过节。
高一上学期刚开学那会,大家还都带着点懵懂的孩子气。
除去陈嘉意这类略微早熟了一点女生,在放学回家的路上被初中某个“前男友”或者是“追求者”带人堵在了巷子口讨说法,而沈怀川就是那时候路过的某位见义勇为的路人。
沈怀川记得很清楚,那天江栩宁晚上被他老妈接去参加一个什麽聚会去了,没跟他同路,可他又看不过去同班的新同学,还是个柔柔弱弱的女生被人欺负,于是乎硬着头皮独自收拾了看起来像是在威胁陈嘉意几名混混。
也就是那时候,他江北三中校霸的名号初出茅庐。
故事讲到这里,江栩宁提出了疑问:“所以你明明是帮了她,可她为什麽要说是你伤了她的心?”
“你没跟她接触可能不知道,陈嘉意这人有个癖好。”沈怀川无奈道,“她喜欢各种不同类型长得好看的人。”
江栩宁愣了愣,“……颜控?”
沈怀川点头:“嗯,可以这麽说。而且最离谱的是,对于每个符合她审美的人,她都会用同样的招数下手,愿者上鈎。”
所以那些花束和夸张的情书,沈怀川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
那天帮过陈嘉意後的第二天,他就在校门口收到了一份模一样的。
这下江栩宁算是明白了,不需要沈怀川说後面的话,也大概能猜到後面发生了什麽,“所以你是怎麽回答她的?”
“你问我怎麽回答她的啊——”沈怀川放开了拉着江栩宁手臂的手,故作姿态地双手叉腰笑道,“我说,‘我是正儿八经的好学生,不早恋,你还是换个人试试说不定能成’。”
江栩宁的视线划过沈怀川一本正经的表情,嘴角不经意地扬起一抹弧度,轻笑起来,“确实像你会说出来的话。”
沈怀川挠挠头,没成想他只是小小表演一下,竟然把人逗笑了。
两人的气氛重新变得和谐起来,一同回了二楼教室。
第一节课是语文,平时大家不是摸鱼就是写其他课的作业,沈怀川刚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的时候,上课铃声刚好响了。
情书被他带走了,可那束花还留在江栩宁的桌子上,非常扎眼。
而罪魁祸首陈嘉意竟然已经趴在桌上,歪着头呼呼大睡。
沈怀川刚想伸手把那花扔进最後一排的垃圾桶里时,却被身侧伸过来的手截获了。
两人指尖相撞,相触的皮肤涌上一阵热意,可谁也没有先松手。
沈怀川一脸困惑,对上伸手拿花的江栩宁天真无辜的双眼,缓缓扣出一个问号,“……这花你还拿着干嘛?”
江栩宁顿了顿,诚实说道:“拿去画室当静物。”
沈怀川的面色有了一瞬扭曲,攥着花的手掌却还摁着江栩宁的指尖,纹丝不动。
却莫名有些发烫。
正逢此时,语文李老师拿着保温杯缓步走进了教室,双层玻璃下热水浸泡着的枸杞随晃悠了两下,视线越过讲台,很容易便看见了此刻正因为一束花僵持不下的两人。
……
过了几秒钟,原本还昏昏沉沉的教室响起李老师浑厚的声音。
“江栩宁和沈怀川同学啊。”
“上课时间,你们两个这是在表演什麽?”上了年纪的老师都爱开玩笑,李老师也不例外,就在衆人的视线齐刷刷地落在倒数第二排的位置上时,他眉头一挑,补完了後面一句话,“求婚?”
正和困意作斗争的学生们眼睛噌地一下亮了起来。
江栩宁意识到当下场景不对劲的地方,迅速撒开了手。
可沈怀川还是懵的,较长的反射弧让他下意识地伸手托住了花束的底部,盛放的玫瑰往上晃悠了两下,反倒营造出一种真诚的类似“求爱”的画面。
江栩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