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杨舟听罢点点头,“真是令人敬佩。”
“那可不!”张虎一拍桌子,有些憨气道:“巫医师可是咱们这儿唯一的女医师,医术高明得很。老赵那条命就是被她救回来的。”
不多时,小二提着食盒过来,脸上堆着殷勤的笑:“军爷,往哪走?小的给您送过去?”
“不该问的别问。”张虎眉头一皱。
店小二缩了缩脖子,讪笑道:“那不是想着给您行个方便嘛……”
他悻悻地将食盒递给二人,又偷偷瞄了眼英气逼人的陈杨舟。
“用不着你。”陈杨舟轻声笑了笑,素手一伸便稳稳接过食盒,“我们自己来就行。”
这时,掌柜的抱着两坛泥封老酒从后堂转出来,坛身上还沾着地窖里的湿气,“这些都是客官要的酒。”
“好。”陈杨舟应了一声,右手稳稳提起三层食盒,左手一伸便将两坛老酒轻松夹在臂弯。
张虎看得眼角直跳——那两酒坛少说也有二十斤重,在对方手里却轻若无物。
回到营房时,唐杰正倚在门框上啃着半块硬饼,一见他们便跳了起来:“可算回来了!”
他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前,将其中一坛老酒接过来,进屋后就迫不及待地将泥封拍开。
顿时,一股醇厚的酒香混着淡淡的桂花甜味在屋内弥漫开来,冲淡了营房里淡淡的血腥味。
“好酒!”郑三深深吸了口气,眼睛都亮了起来。
唐杰咧嘴一笑,接着抱起酒坛熟练地为每个人满上酒。
众人不约而同地端起酒碗,目光都落在陈杨舟身上。
“说点什么啊,林火头。”郑三用手肘顶了顶她胳膊。
陈杨舟端起酒碗,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人生漫漫,能在这刀口舔血的日子成为兄弟,是老天爷赏的缘分。今日有酒今日醉!来,敬咱们五十九火!”
“敬五十九火!”众人齐声应和。
陈杨舟仰头饮尽,烈酒入喉的灼热一路烧到心底。
她望着烛光里晃动的面孔,突然觉得,这些在血雨腥风中淬炼出的情谊,比这坛陈酿更烈,更绵长。
——
或许是北渊突然吃了败仗,又或许是察觉到了援军的到来,敌军的攻势竟渐渐缓了下来。
先锋营的弟兄们这些天一直跟着边军演练。
每个边城的军阵旗令都有所不同,他们初来乍到,不得不从头学起。
张虎的伤势也好了不少,除了使不上大力气,行动已无大碍。
寒风卷着细碎的雪粒,在营帐间打着旋儿。
这天,陈杨舟演练完后找了个背风的地方偷闲。她呵出一口白气,看着它在冷空气中缓缓消散。
“老赵回去了。”张虎不知何时出现,走到陈杨舟身旁坐下。
陈杨舟知道他在说什么——老赵是另一支残队的队头,和张虎一样,手下的兄弟全折在了战场上。如今老赵断了一条腿,伤养得差不多了,自然被遣返回乡。
“林昭。”张虎忽然正色道。
陈杨舟侧头看他。
“我家住乐安府临河县,若我死了……”他顿了顿,嗓音沙哑,“你替我回去看看我娘,就说你儿子不是孬种,砍了不少北渊狗,这辈子值了。”
陈杨舟皱眉:“虎哥,别说这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