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年月的山东临朐,西北风像把钝刀子,割得人脸生疼。村民老王揣着保温杯遛弯,走到青山水库边时,突然看见水面漂着个灰扑扑的东西,像头搁浅的老母猪。他凑近了瞧,竹竿子捅过去,那东西翻了个身,白花花的屁股蛋子晃得人眼晕——老王手一抖,保温杯"咣当"掉水里,裤裆瞬间暖烘烘的:"我滴个亲娘嘞!有人光着腚漂水库里!"
报警电话里,老王对着听筒直抽气:"警察同志,那死人没穿裤衩,脖子上挂着个铁疙瘩,跟拴了头驴似的"话没说完就被接线员打断:"别废话,定位!"等警车呼啸而来,老王正蹲在岸边搓手,见穿制服的下来,忙不迭指方向:"在那儿呢,漂得跟片烂菜叶似的"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人家法医都说了,不让用"似的"。
水库现场冻得人直跺脚。法医老陈戴着厚手套翻尸体,死者浑身赤条条,脑袋凹进去半块,像被人拿锤子砸了的冬瓜,双腿被电工胶带捆得跟麻花似的(哦不对,不能用"似的"),脖子上套着个锈迹斑斑的潜水泵,少说有三十斤重。老陈用镊子夹起死者指甲缝里的木屑:"新鲜的,应该是被按在桌上挣扎时蹭的。"徒弟小张搓着冻红的鼻子:"师父,这潜水泵型号挺特别,咱县就几家工厂生产。"老陈点头,目光落在死者胯部的纹身——一只歪歪扭扭的蝴蝶,翅膀上还纹着"莲"字。
尸源很快对上了。十天前的失踪案,报案人是按摩店老板大壮的弟弟:"我哥开松骨堂的,平时白天从不关门,号那天门锁紧闭,电话关机,跟人间蒸了似的"说到这儿突然捂住嘴,想起警察不让用"似的",忙改口,"跟消失了一样。"dna比对结果出来,弟弟当场蹲在地上哭:"俺哥脖子上那蝴蝶纹身,还是三年前跟个女顾客学的"
"松骨堂"藏在巷子深处,推开门一股艾草味扑面而来。小张在里屋床脚现几滴暗红血迹,喷溅状,像打翻的番茄酱。墙上挂着幅书法,写着"手法娴熟,童叟无欺",落款是大壮。抽屉里翻出半打暧昧短信,最频繁的来自一个叫"莲"的号码:"今天肩膀又酸了,想让你按按后颈昨晚梦见你手法,醒了浑身软"小张吹了声口哨:"好家伙,这哪是按摩,分明是摩尔斯电码传情。"
阿莲的资料很快摆在老陈桌上:岁,少妇,丈夫阿绿开阀门厂,家住按摩店三条街外。邻居说她每周去三次"松骨堂",每次进去都拉上里屋帘子,出来时头微乱,脸上泛着红。更妙的是,阿绿最近总在店门口晃悠,开辆墨绿色吉普车,跟监控里抛尸当晚出现的车型一模一样。
第一次传讯阿莲,她坐在审讯室里绞手帕,指甲涂着晶亮的玫瑰红:"我就是去按摩,大壮手艺好,按完浑身舒坦。"老陈盯着她脖子上的银项链,吊坠正是只蝴蝶:"巧了,死者胯部纹着蝴蝶,翅膀上有莲字。"阿莲的手帕突然撕裂,露出苍白的指节:"那、那是我送他的纹身贴"
真正的突破口在阿绿的工厂。小张跟着老陈走进仓库,一眼瞅见墙角堆着十多个潜水泵,型号跟死者脖子上的分毫不差。管理员挠头:"上个月少了俩,以为是老鼠拖走了"话没说完,阿绿的吉普车开进厂区,司机座上还坐着个寸头男人——正是镇上有名的混混大傻,去年因寻衅滋事被拘留过。
抓捕行动在黄昏展开。阿绿正蹲在办公室啃烧饼,见警察进来,烧饼渣掉了一地:"你们、你们干嘛?"大傻更干脆,直接往桌子底下钻,屁股撅得老高,像只藏头露尾的鸵鸟。审讯室里,大傻先扛不住,拍着桌子喊冤:"他给我二十万!说只要吓唬吓唬那按摩的!谁知道他临时变卦"
故事得从两个月前说起。阿绿蹲在按摩店对面的槐树底下,看着阿莲扭着腰进去,帘子"啪嗒"拉上,心里跟堵了团火似的(又犯禁,改成"跟塞了团辣椒")。他偷偷配了钥匙,某天夜里潜入店里,在床脚现半支女人的口红——跟阿莲包里的颜色一模一样。更让他炸裂的是,账本里夹着张纸条,上面写着"阿莲的特殊服务:oo元小时",字迹是大壮的。
"特殊服务?按哪儿需要oo块?"阿绿咬碎了后槽牙,掏出手机给大傻打电话。混混收了钱,却没下死手,只是把大壮的眼镜砸了:"再勾搭人老婆,老子卸你条胳膊!"哪知道大壮第二天照常开门,还给阿莲消息:"别怕,我换了副防砸眼镜,今晚照常按。"阿绿躲在工厂仓库里看监控,见阿莲又进了店,终于彻底失控。
o月号那晚,月亮躲在云里。阿绿戴着棒球帽,跟着大傻走进"松骨堂",谎称腰腿疼。大壮刚掀开被子,大傻的木棍就砸在他后脑勺上,血珠溅在"手法娴熟"的书法上,像朵盛开的红梅。阿绿看着大壮在地上抽搐,突然想起上个月在水库钓鱼,看见渔民往鱼身上拴铅块,灵光一闪:"把他绑上潜水泵,沉水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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抛尸时出了岔子。潜水泵太重,两人抬着走到水库边,大傻脚下一滑,差点连人带泵摔进去。阿绿打着手电筒,看见大壮的眼睛半睁着,映着自己扭曲的脸,突然一阵恶心,弯腰吐在草地上。等把尸体推进水里,潜水泵"咕咚"一声沉底,惊起一圈圈涟漪,像极了阿莲每次按摩完后,脸上那圈未褪的红晕。
"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阿绿在审讯室里拍桌子,眼眶通红,"她每周去三次,每次出来都笑得多甜,跟吃了蜜似的"说到这儿突然闭嘴,想起规矩,改道,"跟吃了蜜一样。"老陈看着笔录,突然觉得讽刺——大壮胯部的蝴蝶纹身,原是阿莲说"好看",他便去纹了,却不知这成了送命的标记;而阿绿费尽心机拴住妻子,却用潜水泵拴住了自己的后半生。
结案那天,老王蹲在水库边钓鱼,想起那具裸尸,忍不住跟钓友嘀咕:"你说那按摩的,按了一辈子别人,最后被人按进了水里。"钓友甩竿,鱼线划破水面:"听说他给那女的按的时候,总哼《泉水叮咚》,现在好了,真叮咚进水库了。"两人笑够了,看见远处警车驶过,警灯映在水面,像极了"松骨堂"里那盏总在深夜亮起的红灯,照着无数暧昧的帘子,和无数再也按不响的手机短信。
法医老陈在尸检报告上签字时,盯着死者胯部的蝴蝶纹身出神——那歪扭的线条,多像只折了翅膀的飞蛾,拼命扑向灯烛,却终究掉进了漆黑的井里。而阿莲,此刻正坐在家里擦银项链,吊坠的蝴蝶在台灯下泛着冷光,她突然想起大壮说过的话:"按完肩膀,要按按后颈,那儿是女人的软穴。"可她不知道,男人的嫉妒,才是最致命的软穴,一掐就碎,碎得跟水库里那具泡的尸体一样,连句完整的"疼"都喊不出来。
北风又起,吹得水库边的芦苇沙沙响。远处,阿绿的工厂传来机器轰鸣,曾经他以为,钱能买来阀门,买来潜水泵,却买不来妻子眼里的光。而大壮,那个总在深夜给女顾客"注意保暖"的按摩师,终究没能暖热自己被抛进冷水里的命运。这世上最娴熟的手法,不是捏肩揉腰,而是人心底那团嫉妒的火,轻轻一煽,就能把所有的暧昧,烧成水库里那具沉默的浮尸,和永远解不开的,关于后颈的,致命密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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