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圣倚在茶几旁边打盹,结果头越埋越低,一脸就扑到了茶几上放着的琉璃茶器上。
“什么鬼东西?硌人!”说着随手丢出去,哐当一声砸墙上了。
“喂!”玉帝连忙跳开两步,躲开飞溅的碎片:“泼猴!你扔就扔,干嘛对着朕砸?你差点没砸我头上!”
旁边的神将见他还是一副浑浑噩噩的模样,连忙提醒:“大圣,玉帝在此,你刚才砸的琉璃壶,是玉帝的宝物啊。”
玉帝闻言翻了个白眼,心说,重点难道不是差点砸到我吗?一个破壶算哪门子的宝物?
一群神将围着说了半天,也不知道大圣到底听没听进去,只见他仍是一直盯着地上华彩绚烂的碎片,过了一会儿,又看了看茶盘里剩下的几个琉璃盏,薅起一只,吧唧一声掼在脚边的地板上。
这些琉璃器皿个个通透如玉,色彩斑斓,落地之后,留下一地碎花,映着殿中明珠的光辉,如铺了一地碎星一般,碎花越多,越好看的紧。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放肆!”看着这一地碎星,玉帝的一位随侍神官心中想起昔日故友,忍不住物伤其类:“卷帘大将在庆功会上失手打碎一盏,就被贬入流沙河,每七日还要受飞剑穿心之刑,你竟敢…”
“闭嘴。”玉帝喝止了他接下来的话,走过来,捋了捋胡子,对大圣道:“依朕看,你这两下就比刚才那下砸的要好,你刚才那个壶都差点砸到人了,这很不好,对吧?”
一边说还一边指了指茶盘里红色的那盏茶碗,意思是地上还差了点颜色,再来点也行。
呵呵!
随侍官无声苦笑,垂头丧气的闭上嘴巴。
“庆功会?打碎琉璃盏?飞剑穿心?”大圣忽然抬起头望向随侍官:“有这回事吗?我怎么不知道?”
随侍官道:“大圣那时正被千真万圣拱卫在中央庆贺,自然是无法留意到这等小事了,说起来,你在那庆功会上也摔碎好几盏呢,还全部都是御用的极品珍宝琉璃…”
“你今日是怎么了?”玉帝瞪了他一眼:“多嘴多舌,还不退下!”
“打碎琉璃盏?就要飞剑穿心?”大圣突然激动的一把拽住玉帝的袖子:“好啊,我就说我身体一向好得很,怎么突然就这样了,原来是你在整我!你居然为了几个破酒盏这么折磨我!”
“唉。”玉帝的心累的长叹口气,趁猴不备一把抽回袖子:“睡你的觉吧,困得都神志不清了还只管撒泼,仔细真弄做个痴呆。”
大圣道:“你不把诅咒给我解开我怎么睡?我睡得着吗?”
“朕什么时候给你下诅咒了?”玉帝抬手捶了捶痛的脑门,欲哭无泪道:“说你神志不清还偏不信?”
大圣闻言指着那个随侍官:“那他刚才说的那个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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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帝道:“那是两回事,你和他不一样。”
“不一样?哪里不一样了?”大圣忧郁的捧心垂泪道:“同是天涯碎盏人…”
“泼猴!你不要不识好歹!”玉帝忍不住骂道:“没错,同样的一件事,甚至你比他还要过分得多得多,朕都已经这么明显的偏向你了,你还要怎样?”
“你今日偏向我,不过是顾念着我早前还有那么几分功劳。”大圣道:“我来日的下场指不定比他还不如,真是好个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呜呜…”
想到这里,大圣是越说越伤心,擦眼抹泪的嚎啕痛哭起来:“更何况我如今身负重伤,连铁棒也拿不动了,若果真有来日,我竟连为自己做主都不能,那时节,我与他又有什么分别…”
“我说悟空啊,你就对朕和自己这么没信心?又不是凡间君臣,哪来那么多勾心斗角?
你的伤也没什么事儿,最多养个几百上千年,对神仙来说,还不是一眨眼的事?你就不要自己吓唬自己了。”
见原本活泼的小猴,被那根毒角折磨得如此忧郁,玉帝又耐下心解释道:“那卷帘确实是失手才打碎的琉璃盏,朕原本也没打算怪罪他。
他当众出丑之后,竟因为朕没给他好脸色,就碎言碎语的埋怨,说什么,他就算没有大本事,好歹这么多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他作为贴身随侍,当众如此给朕没脸,朕也不能罚他吗?若人人效仿,朕还怎么统御三界?朕这才将他杖责八百,贬下界去。”
“他有错,你贬就贬吧,为什么还要每七日让飞剑去穿他?”大圣抬头看着玉帝:“就算是凡界,炎黄之时,亦是天下为公,直至夏启将天下窃入私馕,才有了天下为私。
陛下说,天上君臣不似凡界君臣,那么敢问陛下,三界究竟是陛下的三界还是众生的三界?”
整个宫殿瞬间落针可闻,周围随侍诸神连大气都不敢出。
玉帝也愣了半晌,才道:“三界自然是众生的三界,朕之所以统帅诸神,为的也是让三界变得井然有序,造福苍生。”
“既是如此,那为什么您会默认,在除了对三界领袖的遵从和对长者的敬重以外,别人还必须对您有额外的奴媚呢?”大圣道:“卷帘大将当众忤逆,确实是他不该,您杖责八百,贬他下凡,己足够彰显您的威严,又何苦再施酷刑,岂非有滥淫威,弄权太过之嫌?”
“好好好!”玉帝无奈的摆手,即刻下令:“去传旨,免了他飞剑穿心之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