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这朝会前,朕特意命人备了些新鲜物事,诸位爱卿想必已经看到了。
诸位可知,这萝卜救了多少百姓!”
在寂静的大殿内,萧佑丞继续说道。
“豫州十年三灾,百姓苦不堪言,而有些官员们却是中饱私囊,贪图享乐!”
“今日这顿朝食,诸位记住。”
他目光如电扫过群臣。
“你们吃的不是萝卜,是百姓的血汗。”
皇帝忽然看向陆朝,眼中笑意更深。
“陆卿萧卿半年前,奉旨前往豫州查蝗灾一案,不顾安危,深入匪窝,与周卿配合,联手取得证据,拿下了豫州十三个贪官污吏!
事后更亲率将士修筑水利,扑灭蝗患,督导百姓抢种补耕。
励精图治,既除吏治之弊,又开民生之利,使豫州官风为之一清,民气为之一振!”
“为以彰其忠勤体国之志,亦可使天下官吏知所效仿,加封太子少保,领户部右侍郎衔!”
陆朝闻言心下一震,怎么好端端地让他去户部?立刻出列跪地叩首。
“陛下,微臣资历尚浅,恐怕难当此重任…”
萧佑丞:“爱卿既知民间疾苦,又通晓钱粮调度,这户部的差事对于你来说,想必不是难事。”
几位阁老交换着眼色,户部属官们更是屏住了呼吸。
几位阁老目光交汇,暗流涌动,户部属官们更是屏息凝神,大气不敢出。
殿中沉寂片刻,忽闻一声铿锵谏言,张阁老出列,声音不卑不亢。
“陛下,臣斗胆进谏。
陆侍郎虽才具过人,然资历尚浅,户部总揽天下钱粮,干系国本,非老成持重者不可轻授,请陛下三思!”
话音未落,身后两名阁老已齐齐出列,紫袍玉带在殿中烛火下微微生光。
萧佑丞指尖轻叩龙案,寂静的大殿落针可闻。
“张阁老质疑陆侍郎之才?”
张阁老身形微颤,却仍挺直脊背。
“陛下明鉴,老臣并非质疑陆侍郎之能。
然我朝祖制,六部堂官须经翰林、科道历练,陆侍郎本就未经此途,已是破格提拔,这才在工部一年便进户部,恐难服众!”
皇帝忽然轻笑一声。
“朕记得先帝破格提拔陆卿时,诸位可都道圣明,怎么到朕这?就不合规矩了?”
殿中死一般寂静,几位阁老面色煞白,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这祖宗规矩是你们定的?”
新帝登基以来温润如玉的表象下,竟藏着这般锋利的爪牙!
张阁老的喉结滚动了几下,心下顿明,这半年来新帝对他们诸多谏言的从善如流,哪里是优柔寡断?分明是蛰伏待时!
陆朝垂眸叹息。
他这明晃晃成了萧佑丞口中的獠牙了,不亮一亮,这些老臣还不知晓这是谁的领地呢。
龙椅上坐着的,早已不是那个需要他们“辅佐”
的新君了。
“老臣…知罪。”
张阁老想到近日徐州的密信,心头一颤,颤颤巍巍地跪地长叹。
皇帝亲手扶起这位三朝元老,声音忽然温和下来。
“朕记得先帝常说,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非常之时当用非常之人,不过,张阁老所言也并非全无道理,陆卿,朕给你两年时间,若是户部银子依旧亏空…”
话音未落,手中朱笔在案桌上一掷,声响惊得几位户部官员浑身一颤。
陆朝深深俯首。
“臣若不能扭转亏空,甘愿领受廷杖之刑,以谢陛下知遇之恩。”
年轻的皇帝转身时,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廷杖?若两年后户部还是这般光景,朕要你项上这顶乌纱,和你身后那群硕鼠的脑袋!”
张阁老身形晃了晃,陛下哪里是在提拔新贵?分明是要用这把利刃,将盘踞户部多年的势力连根拔起!
“今日朝议就到此吧。
传旨,陆卿三日后赴任户部侍郎。”
陆朝心如死灰地领旨,心中暗骂萧佑丞一百遍,却又不得不面带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