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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夜小说>山外的风轻轻吹着怀旧的衣裳是什么歌 > 第39章 地裂忽吞村炊烟化断魂 生死簿间字图腾火中温(第1页)

第39章 地裂忽吞村炊烟化断魂 生死簿间字图腾火中温(第1页)

茅山涡的晨雾总爱缠着老槐树的枝桠打转,像极了村西头王寡妇纳鞋底的棉线,丝丝缕缕缠绵不绝。张大爷的烟锅在晨光里明明灭灭,火星子溅在露水打湿的裤脚上,惊得芦花鸡扑棱着翅膀逃进竹林。

"这地气儿,暖得邪乎。"他眯起浑浊的眼,望着田间弯腰插秧的后生们。水田里倒映着蓝天,秧苗嫩生生的绿意直往人心里钻。李二狗光着膀子直起腰,脊背上汗珠滚落,在泥水里砸出细小的坑洼:"张伯,您老这话说的,春分都过了,地气儿不暖难道还冻着?"

话音未落,村口突然炸开孩童的嬉闹。穿红肚兜的虎子像颗炮仗似的冲进来,后头跟着气喘吁吁的翠花婶:"慢些跑!当心摔进王瞎子的算命摊!"这童言无忌的玩笑惹得老槐树下哄笑一片,王瞎子倒也不恼,摸索着捋了捋山羊胡:"小兔崽子,当心哪天真应了谶语。"

谁也没听见他后半句在风里碎成齑粉的话:"地龙翻身,白虎衔尸,这茅山涡的风水……怕是要变天啊。"

日头悬在当空时,李明远正蹲在村委会门槛上扒拉算盘。新来的大学生村官小周捧着搪瓷缸子凑过来:"李叔,您这算盘珠子都快盘出包浆了,到底在算啥?"村长吐出嘴里的草茎,望着墙上泛黄的土地承包合同,眼底泛起血丝:"算这地底下埋着多少辈人的骨血。"

话音未落,天际线突然泛起诡异的青紫色。正在给玉米苗施肥的刘寡妇直起腰,看见那抹妖异颜色顺着云层爬过来,活像条吐信子的毒蛇。地底传来闷雷般的轰鸣,惊得她手一抖,化肥袋子摔进沟渠,白色粉末混着泥水蜿蜒成河。

"地龙翻身啦!"不知谁扯着嗓子嚎了一嗓子。李明远冲出门时,正撞见一尘攥着半截断墙往这边跑。这个总是低眉顺眼的村支书,此刻梢滴着泥浆,眼里却烧着两团火:"西坡塌了!王老汉还在猪圈里……"

大地在脚下扭曲成诡异的波浪,房屋像被无形巨手揉捏的纸鸢。赵家媳妇抱着哇哇大哭的女娃跌坐在裂缝边缘,眼睁睁看着自家新盖的二层小楼倾斜着坠入深渊,烟囱里最后飘出的炊烟,竟像极了招魂的白幡。

"先救孩子!"李明远喉咙里泛起血腥气,他死死攥住差点被气流掀飞的账本——这本记录着全村户籍的册子,此刻成了生死簿。裂缝中涌出的浊气带着硫磺味,熏得人睁不开眼,恍惚间他竟看见已故的老父亲从气雾里探出头,指着地缝深处比划什么。

一尘带着青壮年用门板搭起浮桥,绳索在腰间缠了三道,活像古戏文里走索的侠客。当他们从倒塌的谷仓里刨出奄奄一息的周寡妇时,这个平日里最爱嚼舌根的女人突然攥住一尘的衣角:"地底下……有东西在动……"

这话像块烧红的炭落进油锅。几个后生当场白了脸,倒是瘸腿的老会计冷笑:"周家妹子,莫不是看见你家那死鬼男人来接你了?"话音未落,地面突然塌陷出巨坑,老会计连同他倚着的槐树一起消失不见,只留下半截烟锅在坑边打转。

高地上的临时安置点飘着刺鼻的碘酒味。小周蹲在药箱前给伤员包扎,听着背后传来的争吵声直皱眉。

"凭啥先救李瘸子家?他儿子在城里当包工头,早该把老娘接出去了!"

"放你娘的屁!张寡妇家三个娃娃不要命了?"

李明远攥着扩音器的手背青筋暴起,这铁皮盒子还是去年县里奖的"先进村"奖品,此刻却成了催命符:"都他娘的给老子闭嘴!现在分粮食,按户头不按人头!"

人群突然安静下来。穿蓝布衫的王老师抱着教案本站起来,镜片后的目光像把手术刀:"李村长,按户头分是祖制,可如今活下来的户头,和花名册上对得上吗?"这话像把刀子戳进李明远心窝,他望着缩在帐篷角落的流浪汉老吴——这个不知从哪漂来的外乡人,此刻却抱着个啼哭的婴孩。

一尘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片落叶:"《管子》有云,仓廪实而知礼节。如今仓廪空了,我们更要守住这个礼字。"他解下腰间的布袋,玉米粒沙沙作响,"这是我爹留下的种粮,先紧着有崽子的母牛。"

第七日正午,搜救队在断崖下找到王瞎子时,这个算命先生竟还活着。他蜷缩在岩缝里,怀里紧紧护着个紫檀木匣。

"这是茅山涡的地契。"老人指甲缝里嵌满黑泥,却固执地擦拭着匣面,"乾隆年间,我们王家先祖用三担小米换来的。"他突然剧烈咳嗽,血沫溅在泛黄的契纸上,"如今……如今该还给地母娘娘了……"

这话在人群中炸开锅。几个老人当场跪下,朝着裂缝磕头如捣蒜。李二狗却跳起来:"还个屁!这地契早作废了!现在都是……"

"都是国家的。"一尘接过话头,他正用树枝在地上画着什么,"但地母娘娘不管这些。"他指着蜿蜒的裂缝,"你们看,这像不像老辈人说的白虎探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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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凑近细看,倒吸冷气——裂缝走向竟与村志记载的古河道惊人吻合。小周突然想起县志办借调时看到的资料:"这里……这里可能是古采矿区!"

月圆之夜,幸存者围坐在篝火旁。老吴哼着不知名的渔歌,粗糙的手指在陶埙上跳跃,曲调苍凉得能拧出水。

"从前有个庄稼汉,"一尘突然开口,火光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影,"他总嫌地里的石头硌脚。有天神仙托梦,说这些石头是龙鳞,动不得。他偏不信,把石头全挖去卖了。"他往火堆里扔了块碎石,火星噼啪炸响,"结果第二年大旱,井水都枯了。"

李明远浑身一震。他想起承包果园时,确实挖出过不少青石,当时只当是普通岩层……火光中,他看见小周在笔记本上疾书,突然伸手按住年轻人的笔:"别记。"他抓起酒囊灌了一口,"有些错,得刻在骨头里。"

篝火将熄时,王老师抱着教案本走来,月光下,她竟在教孩子们认甲骨文:"看这个田字,四四方方,可真正的土地……"她指着远处张开的裂缝,"是会呼吸的。"

三个月后,测绘队的红旗插上茅山涡。穿冲锋衣的技术员举着仪器比划时,李明远蹲在田埂上抽烟,烟头明灭映着新结的痂——那是救人时被钢筋划的。

"李村长,地质报告出来了。"小周举着文件的手在抖,"地下溶洞群,加上违规采矿……"

李明远摆摆手,目光投向正在搭草棚的一尘。这个总是沉默的男人,此刻正和几个后生研究"生态窑洞"的图纸。当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长时,他听见一尘在哼歌,调子竟和老吴的渔歌有七分相似。

"要建新学堂吗?"他走过去,脚边的野菊花开得正好。

一尘点头,指尖划过图纸上蜿蜒的线条:"这次,我们要把根扎进岩层里。"他突然笑了,眼角细纹像极了田垄的褶皱,"就像老辈人说的,土地不会骗人,你给它多少诚心,它就还你多少生计。"

夜幕降临时,篝火再次燃起。这次围坐的人更多,有测绘队员,有地质专家,还有举着火把的邻村乡亲。当老吴的陶埙再次响起时,李明远突然明白:有些伤疤,注定要变成图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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