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瞧得出来,她装着若无其事,实则很想早些恢复。
她那般要强的性子,让她做一个废人,心里怎会好受?
沉默之间,他听到明舒问他:“吃午饭时,景王的脸色不太好,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傅直浔便将他跟景王之间的谈话,简单都与明舒说了。
明舒很是惊讶:“楚世子是怎么说服皇帝让我做钦天监监正的?”
傅直浔正色:“音音,你是不是不知道自己做的事,足以彪炳史册了?”
“净化战死北疆的四十万将士亡魂,单就这一桩,便让半个朝堂的武将敬重于你。”
“每一个上战场的将士,若能活着回来,便是建功立业、保家卫国的功勋着身,若是不能,那所求的便是魂魄归故里,下辈子投个好胎。你所做之事,便是他们所求之愿。”
“亡魂归去,洪灾消弭,解了东晟之危,也保全了几百万百姓的命,这放在哪一个朝代,都是要立碑建庙的大功德。”
“你若不能成为监正,试问钦天监里谁还有资格?”
明舒不由眨了眨眼睛,倒不是这些事她不懂,而是这些话从傅直浔嘴里说出来,它很不寻常。
放在从前,他大抵会回:“楚青时若是连这个能耐都没有,那简直就是个废物。”
直接把话聊死。
傅直浔见她吃惊的表情,不禁问:“怎么了?”
明舒脱口而出:“原来你可以好好说话啊!”
傅直浔剑眉一挑,眉眼秾艳:“只同你这么说。”
换从前,明舒会呵呵笑着回“我有这么大的脸面?谢谢你如此看得起我”。
但如今,这话她却是接不住了。
明知他的情意,她无法再随口戏谑。
于是她言归正传:“我以为谁当监正,取决于谁站皇帝那边,皇帝又需要谁。”
傅直浔没有瞒她:“鬼国对东晟开战了,镇国大将军已带兵出征。东边海国蠢蠢欲动,文宣帝要维持国内安稳,必须重用楚家。加上我方才说的那些,此时若驳回楚青时的提议,一定会让楚家和朝中武将心寒,届时后果便无法掌控了。”
明舒目光复杂地看着傅直浔。
为什么是这个时候鬼国开战,海国蠢蠢欲动了?
事情是不是巧了些?
傅直浔仿佛有读心术,说得坦坦荡荡:“是,鬼国开战、镇国大将军率军出征,东域海国危机,我都动了手脚。”
明舒目露诧异之色:“你到底布了多少棋子在东晟朝堂,还有鬼国和海国?”
傅直浔:“东晟为主,足够我掌控朝中局势。此次治水之行,我得到楚家的助力,棋局便布得差不多了。”
明舒有些咋舌。
她是风水师,跟搞政治的还是有壁垒的。
她实在想象不出傅直浔二十出头的年纪,是如何以天下为棋盘,布下这么大一盘棋的。
而她也已经在棋局里了,所以从现在开始,她得努力去学这些。
傅直浔眸光柔了下来:“音音,这些事跟你无关。你若想知道,我告诉你,但也仅限于此。”
明舒想了想,认真回:“傅直浔,我们仍旧是同盟。你要站在朝堂的最前面,我也要站在风水师的顶峰,所以钦天监监正这个官职,我还是得接。”
“一来,我得利用司天台和钦天监里的密卷,找到恢复修为的法子。”
“二来,在这里,生杀大权终究是掌握在皇权里,我不愿做一只任人宰割的蝼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