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星直点头,用袖子擦眼泪,跟着一起进屋。
院子里只有一间房能睡人,是屠海的屋子。
他也没嫌弃凌月浑身脏污,直接让人把孩子放他床上,贴心的盖上被子。
安顿好後,屠海喊住心神都放在弟弟身上的凌星。
一般情况下,这种拐卖偷出来的,都会卖去另外的府县。
而且都是卖为奴隶,让其成为奴籍。
这样的话,後面就算是亲人找来,也要赔付买人的钱,还有吃穿丶住宿的钱才能把人带走。
加起来可不是小数目,基本上不会有人被赎回去,只能就这麽认了。
但凌月比较特殊,他就在原地没有离开。
而且也不会入奴籍。
正是因为这点,从一开始屠海就没考虑过把人买回来。
还是沈回和他说,一定要弄来卖身契,他才逼着赵宝财演那一场戏。
“这是卖身契。”屠海掏出卖身契,脸上神色却不见轻松。
“若赵家不报官,直接去县衙消除掉你弟弟的籍契。到时候你可以手里的卖身契,给他新立籍契。”
屠海强调道:“如果赵家选择宁愿每年按着孩子年龄,多交一个人头税,也要报官找孩子。那官府找人时,千万别躲藏。”
只要躲藏,一定时间内找不到,就会认定被拐卖。
介时凌月的信息就会通报各州府,在哪都上不了籍契。
流民什麽都不能做,凌月会像个不见天日的老鼠,活在阴影之中。
想要见光,就只能回赵家。
屠海见沈回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只顾着盯凌星的情况,像是怕对方情绪不稳出什麽事一样。
他只好用折扇点一下卖身契,继续对凌星解释,“沈回要我拿它回来,是怕遇到後一种情况,以防万一。”
“赵家一旦报官,你最好第一时间让官府的人找到凌月。到时候,可以拿着卖身契对立公堂。正常情况下,不会判你赢。想要赢,就看你能不能让县令站在你这边。”
“而这卖身契,不是你能赢的筹码。它是你能让县令让你赢後,给县令将人判给你的借口。”
不然就算是县令,也不能凭白越过律法,把人判给凌星。
因为有原身记忆,凌星知道这张卖身契有多重要。
没有它的话,他甚至没办法有一线希望,让凌月彻底回来他身边。
凌月只能永远在赵家。
做赵家的孩子。
要是赵家对凌月好就算了,可孩子一身伤,他都不敢碰一下,那简直就是虎狼窝!
凌星收好卖身契,对屠海拱手行礼。
“多谢八爷。”
又转头看沈回,心绪受情绪影响有些乱的凌星,没能注意到沈回慌张躲避的视线。
“二郎,谢……”
“一家人不必言谢,这个方法管不管用,还要看我们能拿出什麽东西,让县令愿意帮我们。”
沈回不想听凌星生疏的和他说谢谢,于是及时的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他想到要卖身契,也是因为之前面团发酵方子的事情,县令愿意出手。
至少他们有一个方向,能让县令有可能心动。
因为有这个可能性,最开始他才会考虑到以防万一,想到这麽个方法。
不过县令那也只是“可能”,不是完全就能成。
现在,就看赵家人是报官,还是不报官。
大夫来的很快,赌坊的人去请,大夫根本不敢耽误一点。
看到凌月的伤後,大夫惊恐的看一眼屠海三人。
孩子年纪小,伤的这样重,甚至在不久前还被灌过药。
大夫越检查就越生气。
愤怒大过于其他的情绪,忍不住拔高音量道:“还治什麽治?这手下的都没打算叫人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