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苏雨烟正用右手食指在空气中勾勒萤火虫轨迹,左手无意识垂落在墨黑西装裤缝边。
木栈道在夜色里泛着潮气。
两人影子被地灯拉成摇晃的平行线,指尖相隔的那道缝隙里,漏进三粒萤火星光。
芦苇丛忽然掀起光的潮涌,数百点荧绿撞碎在苏雨烟眸中。
她踮脚时木簪滑落半寸,丝扫过他挽到臂弯的西装衬里:“快看!水草在给萤火虫打拍子呢!”
顾知宴的喉结动了动,把提醒菌类生长的学术词汇咽回喉间。
少女提着旗袍下摆小跑的模样,像林间突然闯入的月光白鹿,踩碎了他在谈判桌上淬炼十五年的从容。
栈道转弯处突然隆起老树根,苏雨烟踉跄的瞬间,三十八年的光阴从顾知宴指缝漏过。
他握住她的力道像接住一片量子云,掌心温度却泄露了虹膜锁都挡不住的慌乱。
“当心。”
“当心。”
两声道破天光的呢喃撞碎在夏夜里。
苏雨烟低头看两人终于交叠的影子,十指相扣的瞬间,他右手无名指的旧疤正在她虎口处烫,像枚迟到了十九年的月光邮戳。
萤火虫忽然在他们头顶旋成星环,某只莽撞的停在她颤动的睫毛上。
顾知宴抬手欲拂,却凝在半空成了献花的姿势。
“顾先生……”
“看路。”
“它们的光谱在跳舞!”
苏雨烟忽然拽着他冲向栈道拐角,改良旗袍下摆扫落一簇鸢尾花。
顾知宴被扯松的温莎结滑到锁骨,露出喉结处那道淡白伤痕,此刻正因她指尖温度泛起薄红。
苏雨烟拉着他追光而去的模样,让他的领带在夜风里飘成一道投降的白旗。
他们踩碎的每一片月光都在重新排列组合,最终拼凑成智脑从未计算出的爱情公式,交握的手掌渐渐沁出薄汗。
“顾知宴!”
她忽然连名带姓地唤,眼眸漾开银河碎浪,“你看那只萤火虫在写莫比乌斯环!”
月光突然有了形状,顺着她扬起的下巴淌进锁骨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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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知宴用拇指摩挲她虎口处的钢笔茧,十五年来次放任笑意攀上眼角。
当少女踮脚去够流萤时,他忽然俯身将吻印在她顶旋涡。
此刻他们十指紧扣的影子正被萤火虫拓印在鸢尾花海上,像两株终于相遇的珙桐树,在数据洪流与自然法则之间,开出了第三种时空的花。
萤火虫被惊成破碎的星环,在她瞳孔里撞出极光般的涟漪。
顾知宴突然力将她拽离栈道,少女后腰已抵住古柳皲裂的树皮。
苏雨烟仰起的脸庞盛着整个宇宙的星光。
“数数现在有多少盏灯。”
他的雪松香突然有了重量,压碎在少女翕动的睫毛间。
顾知宴用膝盖顶开她脚边的藤蔓,交握的十指被高举过头顶,腕表磕在树皮的褶皱里。
苏雨烟启唇:“三十七、三十八”
第四十九只萤火虫钻进她散开的髻时,他突然屈指弹飞她耳畔的光点:“数错了,重来。”
她笑着重新计数,贝齿咬住的下唇像初绽的蜜桃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