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定格时,苏雨烟的鱼骨辫正被山风吹起,梢拂过顾知宴的手臂。
男人微微低头,嘴角的弧度被阳光描摹得格外温柔。
背景里,几只黑鼻羊好奇地望向镜头,更远处是连绵的有机菜田和波光粼粼的鱼塘。
野餐结束后,周经理提议去参观新建的玻璃温室。
唐果突然捂住肚子:“哎呀!我好像草莓吃多了”
她拽住林小满的衣袖,“陪我去趟洗手间吧?”
林小满站起身,夸张地伸了个懒腰:“听说温室新来了批荷兰彩椒!”
她拽起何穗,“陪我去做植物图谱记录?”
何穗迅合上笔记本:“滴灌系统的数据还没采集。”
镜片后的目光在两人之间快扫过,“我们可能要研究很久!特别久!”
三人离开的度堪比受惊的鹿群。
苏雨烟张了张嘴,耳尖以肉眼可见的度红了起来。
“要去看樱花林吗?”
顾知宴指了指不远处的山坡。
樱花林比想象中更幽静。
树木错落有致地分布在山坡上,枝头挂着青涩的小果。
阳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樱树叶,在碎石小径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顾知宴今天难得没系领带,解开两颗扣子的领口沾着片樱树嫩芽,像枚天然的胸针。
“当心树胶。”
他抬手挡开横斜的枝条,示意苏雨烟避开枝桠上晶亮的分泌物。
苏雨烟低头避让时,闻到他袖口极淡的雪松香。
今早她特意将银链锁进匣子里,此刻锁骨处空落落的,反倒让风有了栖息的余地。
顾知宴用皮鞋尖将碎石小径上的枯枝轻轻踢到路边:“这些老树总爱把眼泪挂在胳膊上。”
远处传来喷灌系统的淅沥声,惊起两只蓝尾鸲。
苏雨烟散落的碎被风吹到唇边,顾知宴很自然地抬手,指尖却在即将触及时停住:“有片叶子。”
他转身时喉结微动,那道淡白疤痕在斑驳树影下像未愈的月光。
苏雨烟伸手去够低垂的果实:“听说樱花果能做果酱?”
顾知宴及时托住摇晃的枝条,指节在绿叶掩映下泛着玉器般的温润:“要等到五月底。”
他摘下一粒青果放在她掌心,果蒂处还粘着星形萼片,“现在的酸度会腐蚀珐琅质。”
苏雨烟用拇指摩挲果实表面的绒毛:“酸涩未尝不好。”
话未说完,她被凸起的树根绊了下。
顾知宴立即横过手臂,却只用手背稳住她肘弯:“这里的根系比数学模型更任性。”
初夏的风卷着蜜桃香拂过雪松气息,在两人之间织就透明的茧。
“这棵是树龄最长的。”
顾知宴驻足在一棵树干粗壮的樱花树前,指尖轻轻抚过某处——
那里有个小小的北极星刻痕,被新生的树皮包裹了一半,“每年四月,整棵树像落满雪的云朵。”
苏雨烟仰头望去,茂密的绿叶间隐约可见青涩的小果。
她忽然想起父亲日记里的话,不自觉地念出声:“樱花的花期只有七天,但等待花开的过程,才是最美的数学题。”
顾知宴转头看她,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在她虹膜边缘的冰川蓝上投下细碎的金粉。
他忽然想起她醉眼朦胧说出的那句“北极星落在你眼睛里”,还有苏黎世那夜的“当我凝视你的双眸,所有痛苦都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