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雨烟揉搓袖口时忽然顿住——
第二粒纽扣的缝线松了,银丝线缠着根蜷曲的黑。
阳台烘干机的嗡鸣吞没了她急促的心跳。
“抬手。”
顾知宴昏沉中配合着套上烘暖的衬衫,真丝料子带着阳光的味道。
她低头系纽扣时,他灼热的呼吸拂过她顶,像苏城老宅屋檐融化的雪水,一滴一滴渗进青砖缝。
她起身去卫生间重新拧毛巾。
回到床边时,顾知宴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那双总是锐利的眼睛此刻因高热而湿润,却依然清明。
他看着她将冰毛巾叠成整齐的方块,小心地敷在他的额头上。
“苏雨烟。”
他的掌心滚烫,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摩挲她的腕骨,“为什么?”
他微微抬起下巴,示意床头柜上排列整齐的药物和水杯。
苏雨烟感觉自己的心跳突然加,她应该抽回手的,却莫名地贪恋这一刻的温度:“没有为什么,就像你记得我不爱吹头一样。”
“谢谢。”
这个词被他念得很重,像是包含着无数未能说出口的言语。
“睡吧。”
她轻声说,手指无意识地抚平他蹙起的眉心,“我守着。”
月光从纱帘的缝隙漏进来,在地板上画出一道银色的线。
苏雨烟跪坐在床边的地毯上。
每隔二十分钟,她就轻手轻脚地去卫生间重新拧毛巾。
冷水冲过手腕时,她望着镜中自己泛红的眼眶——
不知是疲倦,还是别的什么。
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亮起,显示着一条新消息:
“钟秘书:顾总,明天的会议资料已准备好,您要的苏小姐论文合集也装订成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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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十七分,顾知宴在睡梦中扯开两颗纽扣。
苏雨烟用冷毛巾擦拭他红的锁骨,突然被他抓住手腕按在心口。
掌下心跳快得惊人,震得她指尖麻。
“别走……”
他烧得沙哑的声音裹着罕见的脆弱,高热让这个动作像幼兽寻求庇护。
“我不走。”
她轻声承诺,手指穿过他汗湿的间,惊觉这是相识以来第一次见他示弱。
顾知宴的呼吸渐渐平稳,却始终没有松开她的手。
他的睡颜出奇地平静,那些平日里紧绷的线条全都舒展开来,像个终于放下防备的少年。
床头柜上的手机又亮了一下。
苏雨烟拿起来,看到锁屏上显示着日程提醒:
“上午:oo带苏雨烟参观新实验室(取消所有其他会议)”。
她的眼眶突然热。
在这个安静的黎明时分,苏雨烟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有些感情就像非欧几何里的平行线,在某个维度终会相遇。
清晨六点十七分,苏雨烟靠在床边的扶手椅上打盹。
她的长散落在肩头,睫毛在晨光中投下细碎的阴影。
朦胧中,她感觉自己被一双有力的手臂轻轻托起,落入一个带着雪松气息的怀抱。
“嗯”
她无意识地往那处温暖靠了靠,额头抵上坚实的胸膛。
顾知宴的脚步很轻,像是怕惊扰一场易碎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