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总。”
钟疏月递过骨瓷茶盏。
“明日航班改至下午。”
顾知宴转身,经过冰桶残骸时,皮鞋尖将融冰推向阴影处。
苏雨烟陷在鹅绒被间的姿态像幅未干的油画,及腰乌在枕上铺展成墨色星云。
顾知宴舀起琥珀色汤汁,勺沿在碗口轻转三圈试温。
“慢些。”
他托住她后颈的掌心垫着真丝枕巾。
苏雨烟唇峰擦过勺沿:“好苦”
“这是陈院士给的解酒方。”
顾知宴用银匙调整倾斜角度。
钟疏月退至玄关时,将室温调至oc。
她最后瞥见的画面,是顾知宴用方帕轻拭苏雨烟唇角,动作像修复伦勃朗真迹的文物专家。
套房门闭合的刹那,苏黎世湖的夜风掀起窗帘一角,将两人剪影拓在威尼斯灰泥墙上。
“要听肖邦”
苏雨烟忽然抓住他抽离的手腕,指尖陷入他掌心肌理。
顾知宴的袖扣卡进鹅绒枕,雪松香随俯身动作漫过她颤动的睫羽:“现在播放opno。”
当钢琴第一个琶音漫过音响时,他正将她的赤足轻掖进鹅绒被。
凌晨三点,变石吊坠滑出睡袍领口,月光漫过宝石表面冷冽的灰蓝色切面,宛如北极星坠落在她雪白的锁骨窝里。
“顾知宴”
她突然翻身呓语。
“我在。”
“不要傅”
顾知宴的呼吸凝滞在距她鼻尖三寸处,能看清她睫毛上凝结的细小水珠——
那是方才擦拭时溅起的冰雾。
晨光初现,顾知宴终于用拆解定时炸弹般的精度解放自己的手腕。
他离开时,苏雨烟正无意识将脸埋进他靠坐过的枕面,月光与雪松香在她唇畔织就克制的罗网。
走廊监控屏上,钟疏月看着老板的剪影融入苏黎世破晓前的靛青色。
他抚平西装褶皱的动作比往日慢了三拍,仿佛要将那些被月光窥见的心跳,叠进珍藏古籍的书脊烫金暗纹里。
阳光漫过防弹车窗。
苏雨烟指尖摩挲着安全带金属扣,昨夜残存的霞多丽仍在太阳穴敲打混沌的节拍。
“昨晚多谢顾总照拂。”
她盯着车窗上顾知宴的倒影,声音像被晨露浸湿的蛛丝。
他正在审阅平板上跳动的k线图,铂金袖扣折射的光斑恰巧落在她锁骨间的北极星吊坠。
“是钟秘书准备的解酒茶。”
顾知宴的拇指在屏幕边缘停顿片刻。
苏雨烟的指甲陷入真皮座椅缝线。
记忆碎片突然闪现——
雪松香笼罩的怀抱,擦拭额角的亚麻方帕,还有黑暗里某个比月光更轻的触碰。
她转头看向窗外,阿尔卑斯雪峰正在云层后忽隐忽现,如同她此刻翻涌的思绪。
飞机冲破平流层的刹那,阳光漫过苏雨烟攥着吊坠的指节。
苏黎世湖最后的银斑正在舷窗外坍缩,她借着调整安全带的动作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