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果递过来一瓶冰水,何穗轻轻揽住她的肩膀。
三个人都没再言语,只是陪她站在风里。
苏雨烟的指尖在银链浮雕的德文字母间游走,“sternertochter(我女儿的星星)”的凹痕里原来藏着经年累月的血锈。
父亲曾是母亲的星星,星星陨落了,母亲便跟着陨落了。
在傅太夫人眼里,孤儿院的野丫头也配摘傅家的星星?
她忽然意识到傅家祠堂供奉的根本不是星辰,而是用百年门第煅烧出的琉璃铃,叮叮当当挂满傅家庄园廊庑,每个铃铛里都囚着个叶清欢。
她不是母亲。
她不会成为第二个叶清欢。
——但她也不会用仇恨把自己困成傅氏祠堂的祭品。
她要像克莱因瓶打破维度。
有些方程无解,不是因为没有答案——
而是整个坐标系需要重新定义。
“苏苏?”
唐果小声叫她。
“要不……”
何穗低声提议,“去智脑研中心的高尔夫球场打两杆?”
高尔夫球鞋碾过草茎,出细碎的断裂声。
苏雨烟挥杆的幅度比平时大了度,球飞出去时带着轻微的破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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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果数着这已经是第十七杆了。
每颗球都精准地落在o码外的区域,排成近乎直线的弹着点。
何穗的养生壶在遮阳伞下冒着热气,林小满把杏仁酥捏成了碎渣。
“那个……”
林小满刚开口就被何穗按住手腕。
养生专家指了指苏雨烟绷紧的肩线——
那里凝结着一层细密的汗珠,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
第二十三杆。
球杆与球体碰撞的脆响惊飞了栖息在果岭边的灰喜鹊。
苏雨烟摘掉遮阳帽,球衫后背已经湿透,蜜桃香混着汗水的气息在热浪中蒸腾。
她望向远处排成直线的球点,忽然想起九岁那年的春天。
院子里的染井吉野樱开得异常早,粉白的花瓣落满了青石板。
母亲穿着那件月白色的睡裙站在樱花树下,仰头望着满树繁花。
“明澈第七题的解在樱花年轮里。”
她突然对着空气喊。
那一刻,大家都以为她恢复了记忆。
爷爷的紫砂壶“啪”地掉在地上,滚烫的茶水浸透了布鞋。
奶奶手里的毛线团滚出去老远,缠在了门框上。
小雨烟站在树下,看着母亲伸手接住飘落的花瓣,泪水夺眶而出。
“清欢?”
爷爷顾不得烫伤,颤抖着上前两步,“你你想起来了?”
母亲转过头,眼睛里盛着破碎的星光。
她轻轻抚摸着树干,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明澈,你看,今年的樱花开得真好”
奶奶捂着嘴哭出了声,把小小的雨烟搂进怀里:“乖宝,妈妈回来了,妈妈终于记起来了”
奶奶的泪水打湿了她的顶,带着老年人特有的檀香味。
那天晚上,家里做了满满一桌菜。
爷爷开了一瓶珍藏多年的花雕,给母亲的座位前也倒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