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丘凛纪不敢对视,又不想失去。索性整个人靠到他的怀中,脸埋在他的胸前。
亲密的接触能让人心安,即使效果只像是拿走骆驼背上的一根稻草。
她没有被拉开,反而腰部被抱住,还被安抚地拍了拍背。
“见好就收这个说法真好听。通俗地说,就是要你现在就死,然後换半个组织覆灭,公安能轻松地铲除组织,”降谷零状似愉快地笑了声,“你可能稍微想得好一点,但也是‘活下去,能完整兑换奖励最好’,哪天情绪低落,也会想‘见好就收’,对吧?”
他说着,甚至还提供了佐证:“上次你说你想把车开到海里,也是因为能覆灭半个组织,所以你想放弃,想直接结束任务,留下只剩一半的组织。”
夏丘凛纪心虚,一声不敢吭。完全被说中了。
她信任公安,但没全信。
她没有对任何人说,如果公安打算复制她备份的研究所资料,第一次会发出提醒不可以复制。第二次就会直接销毁。
心脏无法克制,跳得飞快。仿佛下一秒就要跳出喉咙。
眼前也开始发晕,头脑恍恍惚惚。
倒不是降谷零给她下药,单纯是她需要休息了,情绪又有些激动,身体撑不住。
贝尔摩德说的最糟糕的情况,她被洗脑,修改任务奖励,其实很难发生。就她现在外实内虚的身体数值,她很难撑过洗脑的那一关。
她单手抓着降谷零的衣角,防着自己的身体往下滑。
相当耍赖,降谷零还在审问她呢,她这就申请保外就医了。
降谷零哪里还问?一只手往下捞起她的腰下托起,另一只手环住她的腋下,直接把她腾空抱起,要往门外走去。
她连忙说:“应该就是开车太累了,睡一觉就好。”
“好,”降谷零没坚持,转而抱她上楼,“先好好休息吧,不说这个了。”
夏丘凛纪低头,脸埋在他的肩脖处。
“……对不起。”
“不用你说对不起,”降谷零的语气平静,“铲除非法组织本来就是警察的工作,没能让群衆相信警察能做到本职工作,宁愿牺牲自己达成目标,是警察和政府的失职。”
夏丘凛纪不知道怎麽接话。
降谷零的脚程很快,她犹豫的时间,已经够降谷零把她抱回三楼卧室,放到床上。
额头被摸温度,脖颈被测脉搏,手心也被摁了下看反应。
降谷零的下垂眼仔细地观察着她,眼眸深处平静地像是黄昏暮色时紫灰色的湖面,什麽情绪都即将被来临的黑夜吞噬。
她其实已经全然信任他,坦诚相待,做过最亲密的事。
现在,在她虚弱的时候,最脆弱的脖颈被能轻松掰开苹果的手贴着,也并不会因此瑟缩。
对人的信任,和对机构的信任,或许还是不一样的。
夏丘凛纪定定神,抓住降谷零检查结束後想收回的手,摁到自己还在剧烈跳动的心脏上。
她的头发披散在枕头旁,眸色含雾地看着他。
“你没有失职,不用替其他人反思……”她小声劝说,也是辩解,“我只是,太希望组织覆灭了,所以什麽机会都想抓住。”
降谷零坐在床边,没有挣脱。只是嘴角扯出笑,压抑出平静的气质:“那我不知道该拿你怎麽办了。”
——因为他也一样。
夏丘凛纪扭开头,紧紧咬住下唇。
刚被吻过的唇触感更鲜明,咬起来的痛意也更尖锐。
但她没能咬多久。
下颌被不轻不重地掐住,咬紧的牙关被迫松开。
降谷零垂眼看着她,带有枪茧的大拇指指腹粗糙地来回摩挲下唇,仿佛要把咬痕揉开。
夏丘凛纪抓紧她扣住的手,努力平复着心跳。她确实想得太简单了,陪她待一个月?要多没心没肺的人才能真正做到。
降谷零果然也开口:“我今晚陪你睡一觉,明天就走。”
夏丘凛纪:“……好。”
降谷零:“我要回公安报道,主持铲除组织的行动。”
合情合理,夏丘凛纪没意见。
“不要现在就‘见好就收’,等我一个月,怎麽样?”
夏丘凛纪默默扭回头。一个月?
“如果一个月内我成功铲除组织,这份高维系统的奖励,你就改成让你的身体恢复健康吧,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