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已经是路礼在白家最後的晚上了,但她还是要维持好乖巧得体的形象,毕竟白家每月给的夥食费那麽可观,就当做是表演费了。
路礼浇灭了好不容易冒出头的灵感,她收起画本,戴上助听器,在踏出卧室前,还对着镜子练习了一下温柔可人的微笑,一切无懈可击。
路礼路过一楼厨房时,虚掩的门缝透露出了里面的兵荒马乱。
不过是一顿日常的晚餐,目前偌大的白家老宅里只剩下三个人,路礼才不相信白绍和罗倩会给她举行什麽隆重的送别宴。
餐桌上已经布了菜,白绍和罗倩还没到,桌上却摆了四套碗筷。
白家从上至下,大概除了单纯的白裕以外,就连司机佣人都是人精,白裕已经离开好几天了,他们不应该还会犯下这麽显而易见的错误。
路礼不敢轻易入座,站在桌旁沉思着,耳鸣不期然袭来,大概是助听器没有戴好,她只好又摘下助听器重新调整。
似乎是有人进来了,与此同时还飘来一股香味,路礼猜测是佣人上菜,因为助听器还没有调整好,她便没有回头,而是直接往旁边让了让,然而手臂突然被人抓住了,将她往另一个方向带。
她的背靠在了一个结实的胸膛上,温热宽阔。
“记得看路。”
那是一把略微低沉的声线,清冷地提醒着她。
虽然听觉模糊,但路礼还是认得这把声音,以及他一惯对她不耐的语气。
她转头,熟练地换上了一副人畜无害的神情。
“哥哥?”
她挤着嗓子喊,语调上扬。
白翊怔了一瞬,随即注意到她的指尖拈着助听器,并没有真正戴进去。
原来她刚才是没有听到佣人在哪一侧上菜,她纯粹避错了方向,而不是故意避开他。
路礼连忙戴好了助听器,又黑又圆的双眼率直地盯着白翊。
从小到大,她都喜欢看这麽白翊的脸,从前青涩的少年如今多了几分的成熟的味道,她好像怎麽看不腻。
偏偏这个人却从来不愿看她。
白翊错开视线,目光落在了她的耳垂上。
那片薄得几乎透明的肌肤上,仍然有着一块淡淡的疤痕。
路礼不服输地追问:“你刚刚跟我说什麽?”
“算了,没事。”
白翊发现路礼依然缺心眼地靠着自己,想要往後退一步。
路礼却得寸进尺地拉住了他的衣袖,“好久不见,哥哥。”
又是一声矫揉做作的“哥哥”,连路礼自己都起了鸡皮疙瘩。
可她相信男人总归是吃这一套的。
白翊果然走不动了。
他低头凝视着路礼,比起在白裕发来的照片上看到的她,真人好像更高一些,也更丰腴一些。
白裕将她照顾得很好,犹如一尘不染的水晶。
虽然路礼还是和从前一样喊着他“哥哥”,可她确实已经长大了。
这一声声的“哥哥”与其说是称谓,反而更像是颇有深意的调情。
白翊想着,嘴角微妙地扬起,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