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悄悄看了好几眼老人家,连开口都变得很艰难,人家辛辛苦苦养大的孙女,突然冒出个人来认亲,早干嘛去了。
阿瑶将早饭摆上小桌子,又喂喜婆婆吃完后,自己才上了桌。
清粥小菜,加上馒头,三人吃得很沉默。
齐福很少有这么安静的时候,按理说他抓周过了,应该是高兴的,这会子拉着脸,阿瑶狐疑的看他。
“齐福,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面包车内,齐福拿出一份文件给阿瑶:“这是我做的DNA检测,我找到你家人了?”
林涧想起喜婆婆的话,阿瑶白日里眼睛看不见,他从齐福手中抽过检测报告,仔仔细细看了一遍,上面显示:比对对象确定为姐妹。
他问齐福:“谁是比对对象?”
车内陷入死寂,只有空调出风口发出细微的嗡鸣,齐福紧张的吞了吞口水:“你要是不想知道,就当我没…说…”
“是不是付琼?”
齐福一脸惊诧:“你怎么会知道?”
“我也只是怀疑。”阿瑶眨眨眼,深吸了一口气,“其实在山上的时候,我就怀疑了,她用付家术法时我有感应,也看得见罗盘指路。”
小时候的事情,阿瑶其实没什么映像,但她以前总是做一个梦,梦里有个女人披头散发,双目猩红,她拿着把刀,要剜了她的眼睛。
长大后,她就不怎么做这个梦了。
很长一段时间内,她以为是眼疾的原因,心里作祟才会有这个梦,现在想来,或许不是梦,那是自己的记忆。
原来真相一直在叩门。
齐福问阿瑶:“那你准备怎么办?”
时间仿佛停滞了,街巷人烟稀少,风起时树叶沙沙作响,夹杂着菊香一阵一阵飘散。
“既然知道了,那就去认亲。”
阿瑶说话时神色冷冷的,她也想知道梦里为什么要被抛弃,为什么要被剜去眼睛
说完话,她正要推门下车,抬头对上了喜婆婆的眼神。
她不知道老太太在这里听了多久,但她看自己眼神复杂,阿瑶一时分不清她是失望,还是难过,或者还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婆孙两个沉默着进了屋,喜婆婆率先开口。
“有件事情,瞒了你二十年了,你也该知道了。”
阿瑶心里涌起惊涛骇浪,面上却不淡淡的,她喃喃道:“您说吧!”
那个当年在哭鼻子的小丫头,转眼就成了大姑娘,喜婆婆思绪有些飘,恍惚间想起了多年前的事情。
其实,而是二十年前,是有人让他抱走阿瑶,还给了一大笔钱安家费。
“那年雪夜,是一个男人将你交给我的,他只告诉我带你走得远远的,你才能活命,于是我就连夜坐上了火车,后来,几经辗转,才在洛南安了家。”
阿瑶喃喃问:“那他们没有找过我吗?”
“他们不会找的,我抱走你的时候,你已经夭折了。”
这话让阿瑶绕糊涂了,她不是活着吗?怎么有夭折了。
喜婆婆解释:“因为有人想害死你,救你的人将你换了下来,交给了我,所以你才活了下来。”
阿瑶听懂了,心里冷笑一声,她没想到竟是这样一个故事,倒也和梦对上了。
顿了片刻后,她又问:“害我的人是谁?”
“我不知道。”喜婆婆摇摇头,那个人也没有告诉她。
阿瑶心头一震,握着水杯的手不自觉的攥紧,她目光放空,脸上没有露出任何情绪:“还真是出乎意料。”
喜婆婆忍不住看阿瑶。
她坐在床前的椅子上一言不发,头轻轻轻轻低着,看不清情绪,这让她想起,之前自己病发时,她也曾经这样、毫无情绪的沉默。
喜婆婆犹豫了,是她太残忍了吗?
那个吃人的不吐骨头的地方,她应该拒绝,应该躲得远远的才好,但她却什么都不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