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婆婆跟你说的吧。”
电话那边顿了下,才说:“我的眼睛高中就出了问题,白天几乎看不到,晚上视力很清晰,但是自从在山上生病后,又变了。”
“变成什么样了?”林涧疑惑了,眼睛还能变?
“你知道热成像吗?”电话那边的阿瑶叹了口气:“我的眼睛现在只能靠温差识别东西,温度高的是红色、黄色,温度低的是蓝色、灰色,静物几乎是黑白色的。”
这个结果是林涧没想到的,一直没想通的问题,他现在明白了,黑暗里正常人是看不见的,如果是热成像,只要有温度的物体,一目了然。
他潜进厂房后门时,还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当时就暴露了。
林涧想象了下那场面,头皮一麻,要是敌人的话,他早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那、治不好吗?”林涧握着手机,指节微微发紧。
“治不好,能试的办法都试了。”那边回答得很肯定,“我其实也不是很确定,它本来就会变化,还是因为被人傀咬了才这样。”
林涧喉结滚动:“那、你没问付琼?”
“没问。”阿瑶的回答带着几分生硬,“不知道怎么问。”
阿瑶刚刚经历了凶险的一夜,又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这时候在找人家帮忙,他还真张不开这嘴。
两人都不是话多的人,突然气氛就沉默下来,林涧起身灌了口冰镇的水,正准备挂电话,那边又传来说话声。
“你来洛南,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找我?”阿瑶的声音突然沉了下来,“别磨磨唧唧的,我有不吃人的。”
林涧笑出了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得,人家姑娘都让说了,他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你之前说过,答应我帮我做件事记得吗?”他停顿了下又说,“我想让你帮我找妹妹,她三年前失踪了。”
阿瑶下意识就想拒绝,要是人活着她肯定找不到,要是死了,这会怕是什么味道都消散干净了。
但毕竟自己答应的人家,总得试试。
她将电话换了只手拿着,才回他:“我只能试试看,结果不敢保证。”
那边明显松了口气,立刻接话:“没事,试试也行,总比没结果的好。”
阿瑶又说:“不过我得先回趟六门,你要么等两天,要么跟我一起去,办完那边的件事,我陪你找妹妹。”
“什么时候动身?”
阿瑶望着逐渐沉下的日头:“明天行吗?”
“行,我今晚找人查查暗网的事,你赶紧休息,明早八点我来接你。”林涧语速快起来,末了突然顿住,“你……自己当心点。”
电话挂断后,阿瑶望着手机屏保出神,指尖划过锁屏的壁纸,那是她十七岁时在西北隔壁拍下的星空,璀璨星河下是无人知晓的孤寂。
让林涧同行的决定,与其说是信任,不如说是孤注一掷的筹码,这个总愿意把后背亮人的男人,或许能在六门那潭浑水里成为她唯一的支点。
她最近遇到的怪事太多了,莫名被绑,突然冒出来的身世,像一团乱麻理不清。
要说仇家,她突然想到白穆那双阴鸷的笑眼。
直到昨天以前,她也以为是他。
但现在,这种可能被她否定了,这个被六门通缉的叛徒,当真会蠢到自投罗网?
喜婆婆的话在耳边回荡,阿瑶的后颈泛起凉意——这双眼睛是烙在身上印记,是最醒目的标记,这次和六门合作,无疑是自爆身份。
这么明显的外部特征,只要稍微一查,什么都清楚了。
避开二十年的漩涡,终究还是要主动踏回去。
那些藏在“名门正派”背后的阴影,以及让五岁的她苟且在外的真相,她要当面问个清楚。
黄昏的血色中,阿瑶起身回家。
巷口的路灯忽明忽暗,她踽踽独行,路灯将她的影子拉得长长的,阿瑶的指甲陷入掌心,她勾唇笑了笑,水深又如何?
这趟浑水,她淌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