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来到热闹的山程街,这条街是上班族最爱的一条街,它地处富人区,却有着普通人能消费得起的平价美食。
枕雾一眼便看到街拐角的陈记千里香馄饨,门面是这条街最大的,里面的装潢有浓厚的闽南风。
走进店里,枕雾瞧见藏在门後的“开张大吉”的花篮,想想便知道这家店刚开业不久,但有人刻意隐瞒,所以花篮被藏起来了。
那人是谁不言而喻。
老板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姑娘,在後厨忙活,见到贵客,她洗了手出来迎接。
姑娘收到闻暮声的眼神暗示,她装作不认识他,为他们介绍店里的招牌。
两人的互动枕雾看在眼里,他温和笑了笑,没有戳穿。
点了碗招牌馄饨,枕雾跟老板聊了两句,“老板姓陈?叫什麽名字?”
“陈冗冗,泉州人。”
枕雾擡眼瞧见墙壁上挂着的一张简介,上面写了千里香馄饨的由来,写得很详细,但没有他想要的信息。
“陈老板的手艺跟谁学的?”
陈冗冗仿佛遇到上司一般,规规矩矩回答:“家里传下来的,馄饨在我老家不赚钱,家里人做别的生意去了,我没读多少书,不想给别人打工,就把这门手艺学着了。”
枕雾微微皱眉,“为什麽不跟着家里人一起做生意?”
陈冗冗无奈地笑了笑,“我是个女孩子,哪能插手男人们的生意,不吉利。”
从看到“冗冗”两个字开始,枕雾便有了一种猜测,果不其然就是他心中所想。
陈冗冗的名字就透露着她不被家里人喜欢,她是家中多馀的人,也难怪刘姐说她一个女孩子不容易。
“陈老板你很厉害,祝你生意兴隆。”
“多谢您的祝福。”
陈冗冗准备离去,枕雾喊住她,“我还想向你打听打听。”
“您说。”
“你听说过许阿婆吗,她也是泉州人。”
陈冗冗表情有了变化,“是叫许心霞吗?”
枕雾摇摇头,“我不知道她的名字,只知道她姓许,她以前在延曲的小巷子里卖过馄饨,跟你做的馄饨味道很像。”
陈冗冗不再拘谨,坐在枕雾身边满脸兴奋,“是不是在戏班子的巷子里?”
枕雾怕露馅,模棱两可说可能是,他也是听别人说的。
“我认识,那是我祖奶奶,她靠卖馄饨养活了一大家子。”陈冗冗的兴奋慢慢减弱,“可惜後来祖奶奶回了老家,馄饨的手艺没有失传,家里也没能通过这门手艺再次发家。”
她的脸上再次洋溢着笑容,“您是怎麽知道我祖奶奶的?”
枕雾说自己听人提起的,陈冗冗便没再追问。
同样的问题,回家後闻暮声也问了一遍。
“你听谁提起过她的祖奶奶?”
到了闻暮声这里,枕雾没法继续糊弄,回到别院的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思考要不要把他的身份告诉闻暮声。
他觉得闻暮声对他是有好感的,应该不会拘泥于他是沈误还是枕雾。
可他又害怕,害怕闻暮声赶他走,一旦闻暮声赶走他,他就再也没有机会留在闻暮声身边。
他害怕此後再也见不到闻暮声,也害怕闻暮声知道他在欺骗他。
闻暮声一直在等他的回答,那双疑问的眼睛不像是审视,倒像是一种勾引。
至少枕雾是这麽觉得的,他觉得闻暮声想勾出他的心里话。
不如现在坦白吧。
“闻暮声我其实一直想告诉你……”
闻暮声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打断枕雾的话。
通话并未避着枕雾,不知道对方说了些什麽,只见闻暮声的表情从平静变成阴沉。
闻暮声随手拿着的金属摆件,在他手中变了形。
他低沉的语气听起来那麽骇人,“我最厌恶别人在我面前撒谎,想跟我玩小手段,他还不够格,以後他没必要出现在我眼前了。”
这段话明明不是对枕雾说的,他听在耳朵里,像是闻暮声给他的一种警告。
刚要探出去的一条腿,他又收了回来,闻暮声问他刚才想说什麽,他摇摇头说要直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