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浸于过往中的人终是回过神来。
仔细一看,问话之人居然还是张熟面孔。
当初,闻人为了和月下约会,就推说自己有事,让他自己看画的那位公子。
“画……”那公子又指了指画作,并不打算放弃。
“这……是不卖的。”
这不是仕女图,也不是什麽写意山水画。
有谁会将自己的回忆与思念转卖他人呢?
“闻人兄,在下是诚心诚意想要买你的手迹”,尽管被当场拒绝了,那公子只当他是嫌自己不够诚心,“这样吧,我出双倍,不,三倍的价格买下这画可好。”若能集齐一套,那画作的价值定会翻倍。
“……见谅。”魂不守舍的玄商君再无心说什麽,只是将架上的画像拿了起来。
“哎呀,我们家公子说不卖就不卖”,小绿凑上来解围,“要不公子您再看看别的?”他半拉半哄,还不忘记转身朝自家公子眨了眨眼。
“画了这麽半天,公子您一定是累了,小的待会儿就将酒和点心送到您房里。”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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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吖——”少典有琴推开闻人卧室的房门。
纵然已过去年馀,房间的陈设依然维持着原样。
界下之事,却恍若前生一般悠远。
少典有琴学着夜昙的样子,将手中之图垂挂于房屋正中。
以前自己并不知道她为何要如此摆画。
现在看来,并不只是因为朝露殿里没有画架的缘故。
原是挂念在心,便时时刻刻都想见到。
新作之图,是落花人独立。
桃花垂落,簌簌而下。
生动……又伤情。
花落人亡……
世间美景多多少,他缘何就要画这落花呢?
至此,玄商君终是不得不承认,古来文人的伤春悲秋,悼亡哀嗟,并非无病呻吟,而是……
因由有自。
指尖欲抚上光滑的绢纸,将将触面颊之时,却又退缩。
他没忘记,这是画,不是人。
新作之画,墨迹未干……不能碰。
“昙儿……”
少典有琴忍不住对着那画轻轻呼唤。
你真的走了吗?
不……
他不信。
她不会忍心看着自己一直伤心下去的。
“昙儿……”少典有琴又唤了声。
古有书生叫画,故事里,她们都会出来的。
其实……凭他的法力,要做到这点,也不难。
他甚至还可将自己与她过去的回忆,通通都注入到生造出的美人身上。
只是,那到底不是她。
而且……若他真的这麽做了,岂不是等于默认了她已经……
“公子。”
正当玄商君内心百转千回时,门外传来了小绿的声音。
“小的给您送酒菜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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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月朗照。
玄商君自觉也生了些许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