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想……姐姐。”
“啊?”对着受伤的他,怎麽就能想姐姐?
“要是……”不知是不是因为脸埋在人衣服里的缘故,夜昙的声音闷闷的,“我姐姐嫁给你,你就不会受伤,也不用下界,不会受我欺负了。”也不用陪她受罪了。
“傻瓜。”
“我方才只是开个玩笑,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你不眷恋神位,也不在乎天帝之位。”
“我是说……那些都是你应得的呀。”为什麽要放弃?
换作是她,只有很爱很爱一个人,才会愿意吃这些亏,甚至还不计较这些亏。
“而且……你的家在那里。”现在因为她,弄得有家不能回。
“你知道,我在家里不得宠,他们都喜欢青葵……所以我无所谓,可是你……”
他们不一样。
“昙儿……”
“我记得,人间有句诗,说的是‘此心安处是吾乡’。”
“所以我怎麽会没有家呢?”她在的地方就是他的家。
……家。
“有琴。”
“嗯?”
“……我跟你说啊,整个皇宫,我最喜欢这个地方。後来,这湖里淹死了一个宫女,他们都说是我推的。也不知道是因为怕冤魂索命,还是因为怕我,久而久之这湖就没人来了。”
既然他想知道那些无聊的过去,那就告诉他吧。
“昙儿……”
“不过啊……这湖废弃之後,我倒是觉得它更令人心安了。”
“其实,若真要说起来,这片饮月湖才是我的家。”
谁也不会来,很安全。家……应该就是这样的吧。
“昙儿……”听着这些往事,他的心也揪着疼。
“哎呀,你不用心疼我。我告诉你这些事,就是想说,都过去了。”
以前,她的确还存着拿捏人的小心思。
可现在,她压根就看不得他露出难过丶落寞的表情。
“现在不一样了,你有你父皇了……”
“父皇……”夜昙喃喃重复了一遍。
提起离光旸,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是个什麽心情。
青葵数次约她一同去见父皇,但是她一拖再拖。
“有琴,你知道我为什麽决定不计较了吗?”
“不是因为那些礼物吗?他是爱你的。”那些礼物的存在证明了暾帝十八年来的无可奈何。
她承认,礼物的确算是一些证据。
“你真的觉得那些……就是爱了吗?”
“他口口声声说爱我”,一说到离光旸,夜昙还是忍不住句句含怨,“可一次也没有派人保护过我,一句暖心的话也没和我说过!”
哪怕是悄悄告诉她呢?写封信说说这都是不得已,都是做戏也好啊。
可是,什麽都没有。
保不齐哪天她就被刺客杀了,成了朝露殿里冷冰冰的尸体呢?
他会後悔自己的不作为吗?
“这样的爱,你信吗?”
她没失忆,过去种种,都不可能消弭于无形。
“……”
“可……”玄商君试图替自己的岳父说些好话。
“他总归是爱你的。而且,他毕竟是你的父亲。”
“你说的这些,你自己信吗?”
夜昙忍不住擡头看了少典有琴一眼。
最近是不是很流行这样的说辞啊?
“我打个比方啊”,她忘记了自家夫君的脑袋是石头,别说被亲爹打了,亲爹让他去死,不让他活,他都不会有怨望。这样看来,自己的确是不通情达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