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庄当天就被窦何童提出来破口大骂。
他早早就让窦庄盯住了窦原。
窦庄心里也委屈,他爹虽让他做事,却没有告诉他为什么要跟着窦原,所以他跟进跟出好些天后,自己早就不耐烦了。但是窦庄也不敢明面上违抗窦何童的命令,所以他去找了窦庄,再将自己的身边人派到窦原身边时时回报,那样每天他被问起的时候,就有话说。
窦原不敢不答应。
窦原的父亲窦何明死得早。
如果不是他死得太早,如今窦氏掌权的,未必会是窦何童。如今窦原只能依附在他们手下过活,对窦庄来说,无疑满足了他的自得。
又因为窦原平日里都很好说话,窦庄其实不清楚他爹为何这么看紧他,不过每日的回报,他还是照旧会去做。
一直都是如常。
……所以,偶尔有一两次失误,应该也没什么吧。
第一次出事的时候,窦庄气急败坏地找上窦原,却看到窦原比他还着急,“你们怎么都丢了呢?我在那里找了你们好久。”
一次庙会。
在庙会里走失,其实也正常。
窦庄接受了窦原的这一次说法。
如果他想趁机做什么事情的话,早就可以做了,而不会主动找回来。之后又有偶然的第二次第三次,可是都没有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这就逐渐让窦庄失去了戒备。
……直到真正出事。
直到窦庄知道窦原真的去光德坊敲响了鸣冤鼓,他父亲第一次在他面前勃然大怒,踹翻了椅子,毫无风度。
窦何童从来都是世家大族的风范,落落大方,进退有度,更是许多人歌颂的大儒。什么时候竟有如此狰狞之态,丑陋的如同山林的野兽?
窦庄一时间有些看不透了。
窦何童却懒得去看他这个扶不上墙的烂泥儿子,他心里只有全然的怒火。
这几日,一直如此。
在听到窦原出现在大理寺后,更是如此。
此刻,窦何童阴森恐怖的视线看着那个正从院外走进来,一身都是干净,全然没有被外面大雨所淋湿的三哥窦何唯。
他已经外出两日,直到今天才回来。
而今日又正好是窦原被大理寺审问的时候。
其实本来是三司会审,可是落在他们这些世家大族的眼里,刑部和御史台其实都不足为惧。
不管是刑部还是御史台,都有他们的人。
唯独大理寺。
大理寺如此重要的地方,也有一二世家出身的官员,可是大理寺卿却偏偏是薛青。
薛青这个人看着冷漠淡定,僵硬漠然,可实际上他就是一条疯狗。他心里自有他的道法,有他的坚持,一旦任何人拦在他的路上,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将那人撕碎。不管前头究竟是王公大臣还是世家大族,依照法律,有罪,便是有罪。
这样的人才,正始帝究竟是从哪挖出来的?
如果没有正始帝,薛青绝对走不到今日这步。
他踏出第一步的时候,就会被豺狼虎豹撕的粉碎,即便他一人有再强的力量,也抵不过这朗朗青天之上的乌云。
“三哥,可算是回来了。”
窦何童心里有气,说话也有些夹枪带棒,原本儒雅的气派全然化为阴森。
他如果只凭着和气的做派,是掌控不了整个扶风窦氏的。
只不过他虽然是扶风窦氏的掌门人,可是有些事情他还是算不过眼前的窦何唯,当年若是三哥与他一同争夺这个位置,他也未必能够坐得上来。
因为窦何唯比他更狠。
“不出去,怎么能够逮得住那小子呢?”
窦何童被他的话说得一愣,微微蹙眉,“你这是什么意思?”随即灵光一闪。
“你抓住席和方了!”
这个小子滑不溜秋,而且身边进出都跟莫府家丁,比从前还要难抓,就算在路上出什么差错,也会被莫府家丁拦了下来,实在难啃。
只见窦何唯淡笑,点了点头。
窦何童舒了口气,脸上也有了笑意,他余光撇了那些还站在庭院淋雨的人,硬邦邦说道,“都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