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初升,朱雀大街上洒满金辉。萧绾端坐马上,远远望见那巍峨的城门楼在晨光中泛着冷光,恍如隔世。上一次这般入京,她还是顾家不受待见的冲喜新娘,如今却身着嫁衣,与当朝摄政王并辔而行。
"害怕吗?"谢昀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尖。
萧绾微微摇头,发髻上的金步摇随着动作轻晃:"有你在,怕什么。"
话音刚落,前方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只见一队禁军铁骑飞驰而来,当先一人高举令旗:"奉太后懿旨,迎摄政王入宫!"
谢昀唇角微勾,低声道:"来了。"
萧绾心跳微促,感受到谢昀在袖袍下悄悄捏了捏她的手。这是他们约定好的暗号——静观其变。
"臣遵旨。"谢昀朗声应答,随即转向身后队伍,"莫停,护送王妃回府。"
萧绾刚欲开口,谢昀已俯身凑近:"记住我们的计划。"声音极轻,只她一人能闻。
禁军左右分开,让出一条通路。谢昀策马上前,回头深深望了萧绾一眼,随即随那队禁军远去。阳光在他蟒袍上洒下斑驳光影,渐渐消失在街角。
"王妃,请随属下回府。"莫停驱马上前,神色恭敬中透着紧张。
萧绾深吸一口气,看向母亲所在的马车。苏婉伤势未愈,此刻正倚窗而坐,冲她微微点头。萧绾会意,轻抖缰绳:"走吧。"
队伍绕过正阳大街,沿着僻静的西巷前行。路过顾府时,萧绾下意识地望向那座曾经囚禁她的宅院。朱漆大门紧闭,门前冷落,与她离开时别无二致。
"听说顾大人告病多日。"莫停顺着她的目光解释道,"府上一直闭门谢客。"
萧绾冷哼一声。顾瑾这等奸猾之人,哪会真的生病?想必是得知谢昀回京,躲着不敢见人罢了。
转过几条街巷,前方豁然开朗——竟是到了摄政王府!萧绾一怔,这与计划不符。。。
"王妃?"莫停见她迟疑,压低声音解释,"王爷临时改了主意,说您还是回府更安全。"
王府大门洞开,数十名仆从早已跪候在甬道两侧。萧绾刚下马,一位鬓发斑白的老嬷嬷便迎上前来:"老奴赵氏,恭迎王妃回府。"
这位想必就是春桃提过的赵嬷嬷了。萧绾点头致意:"嬷嬷不必多礼。"
"王爷早有吩咐,已备好香汤锦被。"赵嬷嬷搀着她往内院走,"请王妃先歇息。"
萧绾环顾四周,压低声音:"我娘。。。"
"苏夫人安置在西厢暖阁,大夫已候着了。"赵嬷嬷办事利落,"王爷说,今日必有人登门,请王妃万事小心。"
萧绾心下了然。谢昀料定会有人趁他入宫之际来试探她,这才临时改变计划让她回府。这人思虑之周全,当真滴水不漏。
沐浴更衣后,萧绾换上一袭浅金绣牡丹的对襟襦裙,发间只簪一支白玉兰步摇,既不显寒酸,也不过分招摇。刚梳妆完毕,赵嬷嬷就来报:"王妃,顾夫人求见。"
柳如烟?萧绾挑眉。这倒出乎意料。。。
"请她前厅等候。"
前厅内,柳如烟一袭素衣,形容憔悴。见萧绾进来,立刻起身行礼:"妾身见过王妃。"
萧绾不动声色地打量这位曾经趾高气扬的顾家主母。短短数月,柳如烟眼角的细纹更深了,眉宇间尽是愁色。
"顾夫人请坐。"萧绾在上首落座,"不知今日登门有何贵干?"
柳如烟绞着帕子,欲言又止。赵嬷嬷奉上茶点后识趣地退下,厅内只剩二人。
"王妃。。。"柳如烟突然跪倒在地,泪水涟涟,"求您救救我儿!"
萧绾一惊:"令郎怎么了?"
"瑾儿。。。瑾儿他。。。"柳如烟哽咽难言,"被太后软禁在宫中多日,生死未卜啊!"
萧绾心头一震。顾瑾被软禁?这倒是新鲜事。。。
"顾夫人慢慢说。"她虚扶一把,"究竟怎么回事?"
柳如烟抹着泪道:"三日前瑾儿奉诏入宫,至今未归。昨日宫里递出消息,说他触怒太后,被关在了慎刑司。。。"
萧绾眸光微闪。慎刑司是太后心腹掌管的私狱,进去的人不死也脱层皮。顾瑾一向是太后的狗腿子,怎会。。。
"顾夫人为何来找我?"萧绾轻啜一口茶,"顾大人与王爷可是政敌。"
柳如烟突然扑上来抓住她的手:"王妃!瑾儿说他手上有太后与北狄往来的证据!太后这是要杀人灭口啊!"
萧绾手中的茶盏差点打翻。顾瑾竟要反咬太后一口?这戏码倒是精彩。。。
"空口无凭。"萧绾抽回手,"顾夫人可有实证?"
柳如烟急忙从袖中取出一封信:"这是瑾儿让心腹送出的密信,请王妃过目。"
信纸展开,是顾瑾亲笔所书。内容大致是说他发现了太后通敌的罪证,如今被囚禁在慎刑司暗牢,求谢昀看在同朝为官份上救他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