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冲到第六层,迎面一个人影踉踉跄跄地撞了过来,浑身是血,正是赵无极。
“出大事了!”赵无极扶着墙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显然刚经历过一场恶战,“武部……武部乱套了!有人反水!红袍长老带人直接攻打镇魔塔!”
“什么?!”赵玄武脚步一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赵无极脸色铁青,眼神凶狠:“他们想趁乱抢走镇魔印!还他妈对外宣称是为了保护武部安全!放屁!”
“他们疯了吗?”张雨墨急声道,“镇魔印现在是唯一能维持封印的东西,把它拿走,不就等于把那魔头彻底放出来了?!”
赵无极狠狠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他们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二十年前魔隐门没有被彻底剿灭,有余孽渗透进了武部!那个红袍长老,就是其中一个!”
塔身的晃动愈发剧烈,仿佛随时都会散架,三个人都不得不死死扒住墙壁才能稳住身形。
“来不及解释那么多了!”赵无极指向旁边一条不起眼的、黑黢黢的岔道,“这是密道,能通到后山!我们必须立刻离开武部!”
“可大长老他们……”赵玄武脱口而出。
“他们能自保!现在最重要的是保护好你们两个,还有你们从四象石那里得到的消息!”赵无极不由分说,推着两人就往密道方向移动。
密道狭窄、阴暗,坡度陡峭,一路蜿蜒向上。
三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黑暗中摸索前行,身后不时传来塔身结构崩塌的巨大轰鸣,震得脚下都在发麻。
“赵无极,”奔跑的颠簸中,张雨墨扭过头,气息不稳地质问,“你到底是谁?你怎么好像什么都清楚!”
赵无极在前面带路,跑得也有些狼狈,闻言只剩一声苦笑:“我是你父亲当年在武部……最好的哥们儿,也是赵天罡的心腹。二十年前那场变故之后,我就被派去暗中调查真相,查内鬼,一直查到现在……”
“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你?”张雨墨的声音带着跑动后的喘息,还有挥之不去的疑虑。
“你爷爷不想你搅和进来。”赵无极的语气沉了下去,带着一种过来人的疲惫,“他想让你平平安安过一辈子,离这些打打杀杀的远远的。可惜啊,魔隐门那帮疯子,从来就没打算放过任何一个姓张的。”
密道走到头,是一扇不起眼的低矮石门。
赵无极用力推开,一股带着草木湿气的夜风猛地灌了进来,吹得三人头发乱舞。
总算出来了。
他们站在武部后山一处林子深处,位置相当隐蔽。
远处,整个武部灯火通明,乱糟糟的喊杀声、兵器碰撞声顺着风隐隐约约飘过来。镇魔塔的方向,塔顶的位置红光一闪一闪,把那片夜空都映得有些诡异。
“现在去哪儿?”赵玄武开口问,声音压得有点低。
“张家老宅。”赵无极斩钉截铁,“地图上标的地方,肯定跟张老先生有关系。去他家老宅,准能找到线索。”
“可那地方……都荒废好多年了吧。”张雨墨小声嘀咕。
“荒不了。”赵无极从怀里摸出一把黄澄澄的铜钥匙,在月光下晃了晃,“张老先生走之前托付过我,让我每年都去打理一回。”
赵玄武下意识抬手按了按右臂,那地方皮肤底下,一种针扎火燎的感觉断断续续地传来。血誓的纹路虽然看不见了,但他能感觉到,自己和张雨墨之间好像多了根无形的线。他偏头看去,张雨墨也正无意识地揉着自己的左手手背。
“是血誓把你们俩暂时拴一块儿了。”赵无极脸色严肃,“这是最古老的一种咒,保命的,也是催命的。在找到解决法子之前,你们俩个,不能离得太远。”
“多远算远?”张雨墨心头一跳,追问道。
“大概……七步吧。”赵无极抬手指了指林子边缘一条模糊小路上停着的黑色影子,“车在那儿,咱们得赶紧动身,天亮前必须到张家老宅。”
三人快步朝着越野车走去。
上了车,赵无极发动引擎,车子颠簸着驶上崎岖的山路。
车里一时没人说话,气氛有点闷。
过了一会儿,还是张雨墨先开了口,问出了那个一直悬着的问题:
“那个张家的祖物……到底是什么东西?”
赵无极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传说是把玉做的钥匙,能彻底把魔隐门那个老魔头给封死。但这玩意儿,只有你们张家人的血才能用……这也是为什么魔隐门那帮孙子,几十年了,削尖了脑袋也想把你们张家杀干净。”
“那我爷爷和爹……”张雨墨声音有些发颤。
“他们暂时没事。”赵无极猛地一打方向盘,车轮险险擦着路边一块凸起的山石过去,“只要镇魔印还在四象石阵里头,就能稳住。但最多撑三天,三天内找不到玉钥,封印就彻底完了。”
赵玄武捏紧了拳头,指节发白:“那我师父他……”
“赵天罡……得等我们拿到玉钥,封印了老魔头,他才有机会活过来。”赵无极的表情沉重得能滴出水,“他的魂魄跟镇魔印绑得太死了,印要是毁了,他也跟着一块儿没。”
车子在黑暗里摇摇晃晃,窗外的山路越来越难走。
张雨墨偷偷瞥了赵玄武一眼,借着偶尔从树隙漏下的月光,她看见他右手手背上,似乎有淡淡的金光一闪而过,跟自己左手手背那种隐秘的灼热感遥相呼应。
张家老宅……那到底是个什么地方?藏着什么?爷爷和爹,真的能回来吗?
无数念头在她脑子里乱撞,没一个有答案。
唯一清楚的是,她和旁边这个赵玄武,已经被那个莫名其妙的血誓给捆死了。这种感觉很怪,让她害怕,可心底深处,又透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踏实?
车子猛地拐过一个接近九十度的急弯,前方层层叠叠的林木掩映中,一座透着年头的古旧建筑轮廓,影影绰绰地显现出来。
“到了。”赵无极放慢车速,声音压得更低,“都机灵点,找到这儿的,恐怕不止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