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寻手里捏着青玉吊坠,将目光从半空抽回。
现在还不到放弃的时候,他想。
这里的邪祟构成,他大概弄清楚了。
院子和房间——尤其是房间——是主人标记的地盘,只有弱小邪祟才会进去捣乱,妄图钓出来几个祭品吃。
离院子越远,强大的邪祟越多。
强大邪祟如同猛兽,对彼此的气息很敏感。
它们不敢离院子太近,生怕和主人产生直接冲突。
最终它们徘徊在死忌边缘,等着吃盲目逃脱的祭品,以及被不断吸引过来的弱小邪祟。
一个诡异却稳定的邪祟“生态圈”
。
姜寻决定紧贴院墙躲藏,远离那些伺机而动的强大邪祟。
等到了白天,他便能用枯枝和石块搭个迷魂阵,建立一个野外据点。
如此白昼休息、夜晚防守,理论上行得通。
选择据点之前,他需要调查一下稍远处的邪祟分布,选择最完美的据点位置。
暗夜之中,不时有异形之物掠过黑暗,树木枝叶之间传出黏腻的低语。
姜寻捡了根树枝当拐杖,在林中自信满满地穿行。
他的树枝拐杖顶上穿了四五张符咒,若是有邪祟接近,它们会立刻燃烧示警。
而且,姜寻时刻遵循师门步法,脚掌轻轻踏过落叶,一步一步荡起罡气。
更妙的是,他身上缠绕着双重术法,一重隐匿踪迹,一重驱邪避祸,普通邪祟很难近身。
只要远离此地边界,他就不会有危……
“嘶!”
姜寻眉眼一拧。
毫无征兆的,他的手背一阵剧痛。
一大块皮肉凭空消失,温热的血液瞬间涌出。
月光照耀下,拐杖顶上的纸符岿然不动,没有半点燃烧的意思。
禁忌?不对,三个禁忌都找完了。
可这分明不是邪祟作祟……难道这里真的有三条以上的禁忌?
姜寻倒退两步,警惕地横起树枝拐杖,右手毛笔随时待命。
可是他的面前只有静谧夜景,秋虫在落叶间哀哀低鸣。
喀吱,喀吱。
有什么撕裂了他的裤脚,弄伤了他的小腿。
与此同时,他肩膀也一阵剧痛,衣服布料被大力扯动。
这种感觉……
他余光看向手背的伤口,伤口边缘有着让人毛骨悚然的熟悉轮廓。
是牙印,人类的牙印。
姜寻再次看向拐杖,符咒仍然没有燃烧。
这只有一种可能性——咬他的不是邪祟,而是活人。
姜寻啐了一口,飞快舞动毛笔。
祛除幻象的术法再次旋转,然而它所照亮的真实之中,杖顶符咒完好无损。
……不是幻觉。
……但这不可能,怎么会有活人选择这样怪异的攻击方式?!
“我是地府指定的消灾人!”
他仰起头,厉声呵斥,“如今我已犯忌,无法解厄。
你我不如各退一步,否则地府必定记下这一笔!”
白双影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姜寻,没有任何反应。
横竖动手的不是他,地府记不到他的头上。
隐藏之中,阿桥和卢苇眼放绿光,目光呆滞地看向虚空。
他们匆忙咀嚼着新鲜血肉,鲜血和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救援队怎么还不来,还不来——”
“这不怪我——”
那些驱逐邪祟的法术打在他们身上,就像雪花落入湖水,荡不起一丝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