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上台阶,徐向晚第一眼看向了站在中央的女人,他嗫喏着轻声打了个招呼:“林夫人……”随后他才看向旁边的林思诚和林谦,“林先生,林总……打扰了。”
季雅歌不自觉避开了目光。
明明鉴定报告没有造假,上面显示的结果也是她日思夜想了二十多年的,可眼前这人,却很大可能上并不是她挂心了二十多年的孩子,甚至还可能对她真正的孩子造成过极大的伤害!这让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去应对。
“走吧,”林思诚揽着妻子的肩轻轻拍了拍,对着徐向晚柔声道,“先进去坐,咱们坐下了再慢慢聊。”
徐向晚的心里隐隐闪过一丝奇怪的情绪,还来不及思索就见林思诚朝他招着手,示意他进屋,他转头看了眼林谦,得到了一个微笑的抬手。
他不好意思地抿唇笑了笑,跟着林思诚和季雅歌的步伐走了进去,身后跟着林谦。他走在中间的位置,就像是被簇拥着,这让他的心底升起了一丝奇异的得意与满足。
走到客厅,林思诚笑着招呼徐向晚坐下:“也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茶、牛奶,还是你们年轻人喜欢的咖啡或者果汁,家里都有,你喜欢哪个?”
“不、不用了,”徐向晚垂下眼眸,似是有些不安地揉捏着自己的手指,“我来只是想问一个结果,我……究竟是不是你们的孩子?”
他抬眼看向林思诚和季雅歌,眼里带着些忐忑和希冀。
林思诚和季雅歌对视一眼,拿出了鉴定报告推到了徐向晚的面前:“其实你很聪明,我想,你已经猜到了。”
徐向晚拿起茶几上的文件,看到最后的鉴定结果,他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原来……真的是……”他紧紧抓着手里的文件,用力到连指尖都开始泛白。
林谦微微眯了眯眼,观察着徐向晚的神色。
如果他没有看错,刚刚徐向晚的目光里并没有惊讶或欣喜,反之,是闪过了一丝嫉恨……
良久,徐向晚深吸口气,放下了手里的文件。
他抬起手,刚要拭去眼角的泪水,就感觉到眼前被递来了一张纸巾,他抬起头,微微一愣后匆匆接过了林谦递来的纸巾:“谢谢。”
他擦去泪水,却没有抬头,只是揉搓着手里的纸巾:“我……还有一个问题,我是被……被遗弃的吗?”
“当然不是!”季雅歌立刻否定,语气激动,“我怎么会舍得抛弃自己的孩子!”
刚说完,她浑身一僵,垂下了眼眸:“但……确实、确实是我的错,怪我当时没有查验好月嫂的身份,让仇人进了家……”
她低下头,抬手捂住嘴掩住哭声,泪水却不受控地像散落的珍珠落了下来。
“对不起……对不起……”她呜咽着,一声一声道着歉。
在季雅歌无法克制地哭声里,徐向晚缓缓放松了身子。
从见到林家人起,他就一直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可又说不上来,直到季雅歌的哭声响起他才猛然意识到,是他们太冷静了,冷静得完全不像刚找回孩子的人。
不过现在看来,一切都只是强撑的伪装罢了。
他抬手抽了张纸,递到了季雅歌的面前,柔声道:“别哭了,那不是您的错。”
季雅歌接过纸巾,抬起朦胧的泪眼看向徐向晚,就见他脸上扬起了微笑,轻轻舒了口气。
“我现在找到了亲生父母,也知道了自己不是被抛弃的,这就够了,也算……解开了我的心结,了了我妈的遗愿,这样,我出国也没有遗憾了。”
“出国?”一直安静地站在一旁的林谦难掩惊讶地问,“你还打算出国?”
徐向晚点点头:“当然啊,我之前就定好了出国的机票,国内的房子也卖了,三天后我就走,本来还想再早些的,但……提前半个月订机票会比较便宜嘛。”
季雅歌眨了眨眼,有些无措地看了眼丈夫,又转头朝着徐向晚急切地问道:“你……不回家吗?你不想认我们?”
徐向晚露出一丝苦笑:“不是不认你们,我还是很愿意和你们常联系的,但我毕竟名声不好,现在在国内,我没戴帽子口罩完全不敢上街,生怕被路人认出来,然后指指点点,或是拍上网,引来又一波的谩骂嘲讽,我真的……受够了。”
他深深叹了口气,“那件事确实是我的错,现在这情况也是我自讨苦吃,我没什么好说的,但我也不想一直过这样的日子,所以只能逃避,逃到国外,重新开始生活。所以我是你们孩子这件事,我们自己知道就行,还是不要宣扬了,以免……被我连累。”
林家父子和季雅歌三人面面相觑,一时没有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