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敬之睁着眼睛看他,闻命皱紧眉头丶眼睛闪动,时敬之的眼睛一眨不眨,明白他看见了自己的泪水。
我选了你。
我选了你。
我选了你……
“我知道你的答案了。”
我选了你。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选了你。
“他不想见你。”
那天晚上,我在哪里?你在哪里?
“这跟我有什麽关系?!”
……
我选了你。
这跟我有什麽关系?!
他注视他,一直看着,没有采取任何行动。
倘使他知道自己即将进入一条从未走过的路里,唯一的出口是自我灭亡,那麽,他会转身离去吗?
“或许会。
或许不会。
但是谁知道?
谁知道?”
“吃药吧。”闻命说。说完他一愣,要给时敬之戴装置,对方反身回避。
“你为什麽有钥匙。”时敬之突然说。
他因自己的话惊愕,“是我给你的,对不对。”
多麽难以想象,他这样一个满心戒备的人,会让闻命自由出入,登堂入室。
闻命心情不怎麽好,却又不忍心和他发脾气。
刚才看着那枚熟悉的装置,他猛然变了脸色,飞快追上楼问到底怎麽回事,时敬之却锁了门。
半小时後他从TINA那里问来缘由,TINA语焉不详,被闻命追问几句,她才声音嘶哑地说:“是暂时性的失聪,应该是因为郑先生出了车祸……Arthur压力太大了,他从上次轮船爆炸案後就一直有耳鸣症状,这次病情加重,医生建议他休长假。”
闻命脸色变了几变,低声说,知道了。
他挂断通话,站在时敬之门口很久,从华灯初上到黑夜燃尽,终究没有敲门。
他转身去书房拿了钥匙。
“滚出去。”
时敬之说。
此後的状况并没有好转。最明显的是时敬之的冷淡,他陷入一种非常消极的回避状态,不想看到闻命,不想听到闻命讲话,甚至连和这个人同处一室都令他感到难以忍受。
这令闻命无比火大,此後而来的是源源不断的细琐争吵。很难想象有一天他们两个人竟然会吵起来。
他们的战争似乎始于时敬之拒绝了闻命的晚餐,又因几个小时後时敬之再次拒绝他递来的一杯水而愈演愈烈。
时敬之拒绝了那杯水和闻命送来的药,闻命捏着他的脸把药硬灌下去。
时敬之眼中的痛楚与厌恶同时刺伤了闻命,可他还是忍住,然後语气平静地告诉对方,我找到工作了。
虽然他那样沉着,可目光灼灼,似乎在等待时敬之的恭喜,可是时敬之没有什麽反应,闻命等不到他的答复,态度逐渐变得冷淡,最後他面无表情,很快转身离开。
从此以後是长达一周的冷战。
闻命早出晚归,但是时敬之对他找什麽工作实在没什麽兴趣。他可能习惯了一个人单打独斗的日子,又或者说他习惯了闻命随时早出晚归的日子,仿佛他做好准备,随时等着闻命离开自己,再或者说他习惯了等待,以及最最保险的,或者说他曾经相信的丶虚无缥缈的事情,他觉得只要自己无坚不摧,能撑起一片可以呼吸的空间,那麽闻命做什麽都可以。
没有什麽条件会比在光明街的时候更恶劣,所以一切都可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