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茵穿了一件碎花的棉绸连衣裙,林间的微风拂过她的手臂、小腿,并游遍了她的身体,更添一分畅意。
走在杂花野草的中间,飘飘欲飞的林雪茵宛若风中的花朵,为午后沉寂的树林添加了无穷的活力。
自从上一次与马老师的隐私相遇之后,这是第二次踏上这条小径。
令人感到不可信任的马老师——他居然捕风捉影地谈论林雪茵,而不是与她一起达成共识——大概不会连星期天都坚持自己的业余生活吧?
至于林雪茵,她觉得到这里来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查访一下那个野人般的画家的行踪。
说不清为什么,她突然对神经兮兮的男画家产生了兴趣。
当然,林雪茵告诉自己,她到这儿来的原因是因为上山太远了,而且很危险——比如那陡峭的山崖,而这儿很安全,又可以体验散步的乐趣。
这样一想,让她有些理直气壮。
乍看上去,小楼似乎没有什么变化,甚至比以前更显破敞了,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
林雪茵有些失望,几乎丧失了走近前去的兴致。
不过,她现,小楼前面有一块草丛被人践踏过了。显然是一个经常在这儿盘桓的人。而小楼的门也是敞开的,看来的确是有人在此安居了。
林雪茵抬头向二楼和三楼的几扇窗户看了看,什么现也没有。大概主人在午睡。
冒然闯入别人的住宅是不礼貌的,所以林雪茵在门上用力敲了敲,但是没有人回答。
林雪茵站在门口那儿向四下张望了一下,样子像个私闯民宅的盗贼。这时候当然没有人与她一样有这种雅兴。
这幢小楼是学校的财产,只是由于地处偏僻之处,加上失修,于是闲置了。
现在,林雪茵大摇大摆地走进来,应该不算是私闯他人宅第。
她在一层的房间里转了转,现里面很脏,有人在墙壁上用彩色粉笔写了一些淫猥的字句,看来这不但是情人——马老师那类野合者——们幽会的佳处,也是寂寞者抒情的场所。
楼梯在门的左侧,木制的扶手被人砸断了。林雪茵一级一级走上去,她的鞋跟在楼梯上出很响的声音。
二楼只有两个房间,一间西南,里面摆满了画架,画布与乱七八糟的盛水彩颜料的瓶瓶罐罐。
林雪茵走进去,不小心碰响了一只空瓶,瓶子在楼板上滚动着,把她吓了一跳。
看来她猜的不错,那个不明身份的画家的确是住在这儿。
“喂!你干什么?”
有人在背后厉声问道。林雪茵激凌了一下,倏地转过身,又碰响了一只瓶子。
光着上身的男画家见是林雪茵,脸上的怒气消下去,眼睛一下子闪闪亮,但马上又熄灭了。
“你来干什么?”
“看看。”林雪茵故作镇定地说,“我以为没人住这儿,就上来看看。”
“看完了吗?”男画家语气冷冷地问,然后从林雪茵身边走过去,弯腰把一只歪倒的颜料瓶扶正。
林雪茵看见他弯下去的背脊上冒出一层均匀的细小汗珠,在黝黑的皮肤上晶莹地反射着太阳的光。
男人直起身,没有回头,说:
“看完了你可以走了。”
林雪茵看着男人的后背和一头乱,可以想象出他生气的样子,这让她很是好笑。
“没有。”
林雪茵绕过一张失去本来面目的桌子,站在一幅人体油画面前。
这是一幅刚刚完成的画,上面的油墨还有些湿。
画面上是一个看不出年龄的裸体女人,她大概坐在一把椅子上,腹部有些下垂,而两只沉甸甸的乳房大得不太真实,腹股沟那儿用黑色显示出一团女性的阴毛。
林雪茵站在画面前,觉得自己已经被一览无余了。
但画上的裸体女人给人的感觉很别扭,如果说现代主义绘画大师把传统的技法淘汰了的话,那么,对女性人体的这种近于庸俗的歪曲应该是出于无知,而不是因为作者的天才。
“你就画这个?”
林雪茵问在一边假装做事,却一直在窥视她的画家。
画家听出了林雪茵话中不屑的含义,这一次他没有生气。
“这是一次尝试,没有模特儿,单靠想象完成的。”
“哦,那你就是想让我……坐在这儿给你画喽?”
“是。”男人一下子兴奋起来,向前跨了一步,问,“行吗?”
“不行!”林雪茵转过身去,把可怜的画家晾在一边,自己又去观赏另外那些成品或半成品的风景画、人物画,还有一些不知所云的抽象画。
“好吧,”林雪茵扭头说,“你可以替我画幅肖像画。”
“现在?”
“现在!但要快一点,我可不愿意像具僵尸一样坐着一动不动。”
“没问题!”男人乐颠颠地搓着手说,“你不用坐着,随便什么姿势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