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手术台上,夏烬霜仰面躺着,睁开的眼睛反射着手术灯的白光,明亮无比。
旁边,医生和护士正在准备流产用的工具和药品。
整个手术室都弥漫着一种紧张又压抑的氛围。
在这个狭窄的房间里,到底死去了多少还未降临的生命?
夏烬霜忽然开始思考。
这些操刀的医生,杀过的婴儿比她杀过的人还多吗?
如果她死后会下地狱,那么这些医生也会吗?
医生……
提起这个称呼,她想到了某个人。
某个死板,又无时无刻悄然出现在她脑海里的人。
她烦躁地闭上眼,将那个人的身影从脑海中打散。
她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明明从决定打掉这个孩子到上手术台,她都无比的平静。
可此刻的她却开始紧张了起来。
除了紧张,似乎还有别的情感:不安,迷茫,还有……恐惧。
好像此刻夺去的不是她腹中孩子的生命,而是她自已的生命。
护士上前,准备给她打麻药。
冰凉的碘伏擦过她的肌肤,尖锐的针尖刺入她的血管。
突然,她坐起身来,惊得小护士一个激灵。
“我不打了。”
她利落地下床,穿好鞋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留下满脸疑惑的医生和护士,面面相觑。
出了那间冰冷压抑的手术室,大步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夏烬霜忽然有种如获新生的感觉。
她最初的想法是,既然已经和那个人断绝了关系,为什么还要留下他的孩子?
可仔细一想,这不也是自已的孩子吗?
更关键的是,她想起了妈妈曾经对她说过的话:
她的孩子会爱她。
她的孩子,诞生于她体内,和她血脉相连的孩子一定会爱她。
她垂下眼眸,轻轻抚摸凸出来的小腹,恶狠狠地威胁道:“如果不爱我的话,我就杀了你。”
时间很快来到了九月。
初入秋天,天气逐渐转凉,小草树叶也开始枯黄,死去。
而一个小小的生命即将诞生。
过去的半年里,夏烬霜以自由赏金猎人的身份,接取了各种委托,赚了不少钱。
因为听说宝宝出生后,就是一只四角吞金兽,多少钱都不够花的。
虽然她觉得生孩子养孩子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毕竟是第一次当母亲,要说不紧张那是骗人的。
走在路上,她时常会观察那些推着婴儿车的年轻妈妈,或者是带着孩子上下学的夫妻。
然后幻想自已会对孩子怎么做。
她也应该买辆婴儿车吗?
可带着婴儿车杀人的话应该会很不方便吧?
躺在病房干净的床铺上,她思维发散,各种未来可能的生活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想着想着,她居然傻笑了起来。
可随后,肚子传来一阵剧痛,她眉头紧皱,连忙叫来护士。
经过一番询问检查,确定她即将临盆,于是迅速被推进了产房。
生产比想象中的要艰难。
夏烬霜一度认为自已会死在手术台上。
撕裂的疼痛让她咬紧牙关,豆大的汗水从额头滚落,她死死抓住床沿,然后直接把铝合金的床架捏断了。
医生护士都吓傻了。
就在夏烬霜觉得自已再也支撑不住,即将昏死过去的时候,终于听到了医生们的欢呼:“出来了!是个健康的宝宝!”
嘴唇惨白的夏烬霜终于如释重负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