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正如他和云雀那时的展一样——好奇与怜悯,就是坠落的开始。
起初,月恒只是闲来无事,散善心,随手做些好事,他并没打算当个彻头彻尾的老妈子,也没想要为月栀处处打点。
毕竟,此时的他还没能接受云雀的离去,颇有几分自哀自毁的念头,要不是他还残存着些许要替云雀报仇,要找出杀害她的真凶的想法,只怕他真的会一死了之,追随云雀而去。
也正是受这份消极心态的影响,即便是面对月栀这样的玉人儿,他也始终抱着反复无常的态度,时而心软,时而又冷漠地觉得,她能活自然很好,若是支撑不下去,死了,那也无妨。
但他到底没有冷硬到断情绝爱的地步,时间总会慢慢过去,就像伤痛也总会趋于平淡,缓缓止息。
渐渐地,他开始担心起花枝在花宫的处境,觉得像她那样的漂亮小可怜待在虎狼堆里,肯定是玩不过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只能挨她们的欺负的。
于是,月恒想了又想,为了让自己彻底放下这一颗操劳的心,索性找了机会问她,“我这里还缺一个侍弄草药的人,你愿意来么?”也算是给这小姑娘提供一个安稳的栖息之所。
这当然只是月恒苦想出来的托词,像他这样的人,身边又怎么可能缺得了打杂的小厮?只是他素来喜静,不喜欢留人在身边伺候,后面……又考虑到云雀的存在,为免暴露,给她惹来杀身之祸,月恒就更不敢招其他人来了,所以诸事都是他一人亲力亲为。
只是这会儿,这个借口一出,倒还颇有几分可信度,至少足够取信花枝了,因为花枝确实不曾见过他有什么贴身侍从。
花枝闻言自然动心,她控制不住地亮了眼睛,但又难免有几分踌躇,“可……我是花宫的人呀。”
她小小声,可怜巴巴道。
月恒听了便笑,“这不是什么大事。”
不说他与花公子的交情,单只说他月公子的身份,这事儿甚至不必过花长老、花公子的手,只消他与底下管事打个招呼,便能办成,不过是上嘴皮一碰下嘴唇罢了。
再说了,后山三宫原也不似前山四宫那样疏离,界限分明,有很多像花枝这样出身底层的姑娘儿郎,他们未必就真是哪一宫的血脉后人,而是世袭的家仆,后山共用。
他们被分配到哪一宫任职,便入乡随俗地跟了哪一宫的姓氏。
有的时候,三宫人手紧缺,紧赶慢赶地到处扒拉可用之人,导致一家子里花、雪、月三姓俱全,这样的例子也不在少数。
三位长老同气连枝、共进退也未尝没有这方面的原因,毕竟拐七扭八的,大家总能扯上些莫名其妙的亲戚关系,哪能完全分割开?
但他也已从花枝这番话中读出了她的真意,她不是不想来,只是考虑到身份问题,不愿给他多添麻烦罢了。
于是,月恒转了转脑子,很快便给出了新的解决方案,他温和地征求花枝的意见,“不若这样?我给你起一个月姓的新名字?往后在人前,我就只叫你的新名字,无人时,你就还做花枝。”
这样总归是比月公子身边收留了一个花宫的小姑娘要来得寻常许多,不惹人眼,也更合乎规矩。
花枝弯了弯眼,欢快地应道:“好呀。”
不过她不要月恒给她起什么新名字,而是颇有主见地用指头沾了冷却的茶水,在木桌上一笔一划写下自己心仪的名字:“我最喜欢栀子花了,再加上‘枝’与‘栀’同音,即便你一不小心叫错了,我也能插科打诨地糊弄过去。”
“所以……我要叫月栀!”她一锤定音地宣布。
花枝很清楚,她既然出现在月恒身边,又不像是云雀那样见不得光的无锋细作,而是名正言顺的后山中人,那么,月恒肯定是不会过分遮掩她的存在的,因为压根就没有这个必要。
既然如此,她便很容易碰见月长老他们——甚至可以说,这是无可避免的事情。
所以,她要提前布置一步棋,这样,就算月长老他们对她起了疑心,想要调查她,那也查不出什么了,因为在这世界上,的的确确还存在着一个月栀。
假作真时真亦假,真真假假彼此交缠,谁又能参透其中的奥妙呢?
从这以后,她便在月恒跟前做花枝,却又在其他人面前当月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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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恒不得不承认,花枝实在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姑娘。
他之所以会向她伸出援手,其实不乏“我的日子已经是过成这样了,黯淡无光,不如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里,让这个小姑娘过得快乐一些吧”这样的想法。
所以,最开始的他,对花枝温和包容,耐心非常,却委实没有什么缱绻旖旎的小心思,只像是在看待一个有趣的小辈一样。
但“有趣”这个词,其实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花枝确实柔弱,但她并不像他最初以为的那样,是无法靠自己立住脚,只能攀附他人存活的菟丝花。
她抵御不住花宫同僚们的排挤,不是因为她光有美貌,却没有脑子,只是因为无人教导她,她没有什么保全自己的本事,所以才只能兢兢业业地四处讨好,却耐不住那些欺软怕硬,烂了心肠的人仍要拿她作筏子,变着法儿地欺凌她。
但这不代表她不聪明,没有悟性与灵气。
既然是以侍弄草药为由,把花枝弄进月宫的,那么,无论是为了把戏唱得真些,还是因为一时兴起,想要打时间,月恒都决定把这件事当成一件要务来做。
于是,他翻出自己幼年的课本,开始照葫芦画瓢,仿照着父亲从前的做法,教导起了花枝。
就是这么一教导,他才惊觉花枝在这方面的天赋——原来,她不是菟丝花,而是一株藤蔓,看似柔软,实则坚韧,就算风雨再大,生活再苦难,她也不会放弃自己,而是会努力求生,尽可能地在风雨中汲取养分,壮大自身。
藤蔓绕树而上,可谁又能笃定它就没有强壮到能将树连根拔起的那一日?
爱才若渴的月恒沉浸于自己的教学生涯,与此同时,他也不自觉地在爱情的陷阱里越陷越深。
他是喜静,可即便是他,常常也会觉得月宫未免太孤寂了些。
若说云雀给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告诉了他外头的许多新鲜事,是他触碰到的第一缕光,那么花枝便是初升的朝阳,温暖热烈却不会灼伤他人。
而他,正是一株追求日光的迎阳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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