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她便看着男人伸手进大衣内袋,从中山装制式的深黑外套里掏出一套巴掌大的折叠军刀。
各种长短大小都有,每片都能单独拆下,刀刃锋利,吹毛立断。
四周发出小小的惊叹声。
“德国货啊。”
“供销社都没有这玩意吧……”
“行。”傅明柳干脆地答应了,有,总比什么都没有强。
“还有……”
用来吸附碎屑的静电胶这年头肯定没有,她转头问吴老头:“你能帮我弄两个气球过来吗?还有浇花用的喷壶?”
“行,我去给你弄!”
这会儿吴老头也彻底信了傅明柳,精神抖擞地帮她张罗去了。
“灯能调亮点吗?你们都在这围着,很挡光。”
傅明柳在沙发上坐下来,卷起粗布衣服的袖子。
她的手洁白细腻,如瓷的仕女像,根本不像握过刀的模样。
柏洲瀚微微皱眉,眼神一暗,但并未说什么,只静静在一旁看着。
其他人可就又坐不住了。
“还在装,这手,怕是什么活都没干过!”
“看这手就不像穷人家孩子,却穿这么破,哪家大小姐故意玩咱们呐!”
“小丫头啊,我跟你说,不管你背景怎么样,咱们歌厅背后的人可不是什么善茬,哪怕你爹是市长军长,你惹出事来,都救不了你!”
“这可不是你毁了人家五百年古画这么简单的事啊,你在咱们这儿闹,后果啊……”
面对这些人的质疑,威胁,傅明柳就当什么都没听到,将卷轴在矮几上面缓缓展开。
认真打量分析画面构造,又回忆了一下过去看过的周蛰大师的画,傅明柳选了一处地方,开始动手处理脏污。
接过吴老头拿来的喷壶,傅明柳先往自己手上喷了两下。
这年头的喷壶根本做不了那么细致,喷出来的一股股好像水柱似的粗。
不过,倒也可以把手弄湿,再用手上残留下来的水晕湿脏污。
但她又拿自己的手和脏污大小比了比,意识到她的手太小了,如果晕染两次三次,重叠的部分就会湿透,不利于修复。
她抬头思索着。
周围一圈人的手都又老又粗,指甲也脏兮兮的,她一看就嫌弃得很。
突然,一只骨节修长,肌肤冷白,指甲干净整齐的手映入她眼帘。
她下意识伸手过去抓住那只手,扯到画面上方比了比。
大小正好。
刚拿起喷壶对准这只手的掌背,她脊背一僵。
进入认真修复的状态时,她一般都顾不上周围发生了什么,就像此刻,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她刚才干了什么?
抬起头,正好对上柏洲瀚那双深邃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