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戏天已黑了,陶穗安盛情邀请道:“我们去含萃楼如何?那里的厨子研发了夏日新菜色,听闻是晶莹剔透的面条,吃起来冰冰凉凉的!”
玉问泉此时却并没有什麽胃口,先前只是从探子的三言两语中得知谢之翎在北疆功绩突出,却不知他到底经历了什麽。
这戏虽流畅精彩,却终究不是场景重现,战场上千变万化,他是如何绕过那麽多障碍,找到唯一正确之路的呢?
“天色已晚,想来陶大人在府中等你用晚膳了,回府吃吧。”玉问泉道。
陶穗安撅了撅嘴,有些苦恼道:“照理说万邦宴都结束了,爹爹也该忙完了,可不知怎麽的,近日爹爹总往宫中跑,有时竟直接在宫中住下。。。。。。我这会儿回去,还不知他回府没。。。。。。”
玉问泉闻言,有些心软,于是道:“那我们便去含萃。。。。。。”
话音未落,陶穗安忽然出声打断了她:“那我们便各自分开吃吧!”
陶穗安说这话时并未看着玉问泉,而是转头看向不远处的书铺。玉问泉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在书铺中看见了游竹照的身影。
玉问泉好笑道:“我们分开吃,你便能去邀游大人共饮了?别忘了他对小娘子可是敬而远之的。”
陶穗安冲玉问泉皱了皱鼻子,骄傲道:“今时不同往日了,我换了男装戴着帷帽同游大人下过许多次棋呢,他早已熟悉我了,待我去乔装一番再邀他共饮!”
玉问泉垂眸看向陶穗安指尖并未洗净的凤仙花色,幽幽道:“游大人当真不知你身份?”
陶穗安一心扑在书铺中那身影身上,丝毫未察觉到玉问泉的目光,只随口答:“那是自然,若非如此,他还能好好坐着同我手谈?我不说了,再不去换衣裳他该走了。。。。。。”说着,她拉起玉问泉的手捏了捏道,“泉儿你自己回府行吗?我给你叫辆马车送你回去。”
玉问泉笑着摇摇头道:“不必了,这里离谢府不远,我走回去便好了,你快去换衣裳吧,可别错过了时机,让好郎君溜了。”
陶穗安觉得玉问泉在调笑自己,但又碍于真的来不及了,于是她并未纠缠,而是红着脸转身走了。
玉问泉带着二饼缓步在街上走着,夜里比白天凉爽多了,街边的摊贩也多了起来。
大荆并无宵禁,夏日京城中的夜市是极热闹的。
玉问泉戴着帷帽都能闻到不同的食物香气,忽然一股极熟悉的味道萦绕鼻尖,她擡头望过去,看见一个热气腾腾的饼摊。
听梁今说二饼同一卖饼的郎君交好,还打趣让她多多注意,说不定是二饼的姻缘,今日恰好遇见,她便顺势上前察看。
“娘子要买饼子吗?”
饼摊上的郎君果然长得清俊,笑起来温温和和的,声音也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玉问泉还未回话,二饼便凑上前道:“要两个肉饼!”
近日来总能在府上闻到这肉饼的香气,想来二饼没少买。玉问泉低着头无奈笑了笑,也不知二饼是真喜欢这肉饼,还是对人家郎君有意思。
“郎君夜里出摊真辛苦。”趁着那郎君去捡饼子,玉问泉开口道。
郎君低头将外皮酥脆的饼子夹起放入油纸中,擡头抿着笑道:“如今白日里出摊才算得上辛苦,夜里反倒凉快。”
玉问泉隔着帷帽点了点头,郎君将包好的肉饼递给二饼。
玉问泉让二饼多给了些银钱,那郎君霎时不好意思起来:“要不了这麽多的。。。。。。”
“无妨,拿回去给孩子添些糖块吧。”玉问泉道。
那郎君更不自在了,脸上晕起一团红来:“我。。。。。我还未成家呢。。。。。。没有孩子。。。。。。”
知晓了是个未成家的郎君,玉问泉便放心了,又道:“未成家还如此勤力出摊,想来郎君是个踏实肯干的。”
那郎君听了,低头挠了挠後脖颈,脸上仍带着红晕道:“爹娘说祖上是靠炊饼养家的,如今传到我手中,一不能断手艺,二不能懒生意。”
虽不是什麽大富大贵之家,可家中规矩还是有的。。。。。。玉问泉在心中默默评价。
“那家中二老可还好?”她又问,站在一旁的二饼有些茫然,但并未说话。
郎君点头道:“自我接了饼摊,便不叫他们出摊了,眼下都在那头瓦肆听戏呢。。。。。。”说着,他指向不远处的瓦肆。
瓦肆中人员衆多,一楼并不设墙体门框,一面摆戏台,三面开放,中间摆着桌椅小食。家中有点闲钱的便入了一楼座位,富贵之家则更愿在二楼雅间看戏,馀下更多的是来凑热闹的百姓们,站靠在柱子旁叫好,不惹事便可以站着看好几出戏,想来这郎君的爹娘便在柱子旁。
又与郎君闲聊了几句,玉问泉将此人的家底摸了个清楚明白,满意地带着二饼回了府。
谢之翎在府中左等右等,都不见玉问泉回来,正想出门去看看,玉问泉便回来了。
“要去哪儿?”玉问泉摘了帷帽,问谢之翎。
“我见天色晚了,想出去寻你。”谢之翎道。
玉问泉噎了一下,自从那日两人说开後,谢之翎便有些“黏人”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