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祖令现在有两块在皇室,一块,应该在‘成’姓后人身上。”莫飞河说道,“不过随着时间推移,如今这太祖令怕是没有当初的威慑。”
莫惊春笑了笑,“便是所剩无几,若是想行个方便,怕也是简单。”
莫飞河呵呵笑了起来,看着次子说道“那可不是行个方便那么简单,如何现在有人手持太祖令去京郊大营,起码能调出五百兵马。”
莫惊春“……当初太祖就不曾想过,若是有朝一日,那些后人堕落了呢?”
莫飞河“何为堕落?若是皇室都无法拦下,那岂非皇室本身,也是堕落?”
莫惊春若有所思。
他摩挲着手里冰凉的铁牌,像是怀揣着某种沉甸甸的压力。
莫惊春在试探正始帝,帝王又何尝还不是在试探他?
这铁牌是对莫惊春的庇护,却也是对莫惊春的束缚,以他的性格,要走到鱼死网破之地,着实太难。
可拿了东西,便必定会为之思虑。
承情愈多,束缚便愈多。
正始帝知道他会知道。
他也知道,正始帝会知道。
莫惊春倦怠地抵住额头,正始帝的情况透着古恠。
老太医时常语焉不详,却又神神道道。尤其对寻找其兄的姿态越来越迫切,这态度着实让人心中不安。
可是……
莫惊春沉沉叹了口气,却又忍不住笑起来。
正始帝是疯子。
这个事实,莫惊春已经完全知道。
可这个疯子……
莫惊春摩挲着手里冰冷的器物,在最疯狂的时候,即便暴戾万分,即便透着试探算计,可剥开一层层阴鸷暴厉,却仍有温暖。
即便那温暖透着血腥、恐怖、渗人和扭曲,却是真真存在。
那么,开始纵容这头彻头彻尾的疯兽的莫惊春……
又算是什么?
…
窗外大雪纷飞,冷得车厢内的墙壁都是遍是寒意。
礼部侍郎蓝松柏僵硬地扭了扭身子,看着对面假寐的宗正寺右少卿,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这声叹气,将右少卿叫得清醒,重睁开了眼。
短短十来日的时间,礼部侍郎和右少卿便被迫熟悉了起来。
不熟悉也不行,这队伍里就三架马车,一架是给他们两人,剩下两架是大皇子跟他们侍从物品,再有押送的是哀礼节仪,队伍不长不短,已经快到焦氏本家所在的郡县。
他们两人在马车内整日对望,虽然乏味,但再怎么样也比外面行军的士兵要好得多。
无聊归无聊,也说不出挑剔的话。
蓝松柏“再有两日,便要到了。”
右少卿幽幽地说道“平平安安就是好。”
蓝松柏“你能不能有点信心?陛下可是派了这般多人,要是在焦氏面前怯了意,回去咱俩就完了。”
右少卿淡定自若,“你可是忘了宗正寺是干什么的?”
来往左右,全是宗亲。
他们怕过?
蓝松柏冷哼,“礼部却也不是被吓怕的。”
礼部接待各国来使,一个个却也不比宗正寺轻松。
若是莫惊春在此,他肯定认得出来,这个人就是当初在交泰殿上,发觉了献舞的舞女不对劲的礼部侍郎。
右少卿“既如此,你怕什么?”
其实不是蓝松柏怕,而是他总有种不自觉的紧绷。
良久,他才无奈地说道“你是不知道,这一次这么大的事情,焦氏怎么可能不严阵以待?可是大皇子才四岁,又是文弱的脾气,到时候肯定是我们给他撑场子。
“可若是大皇子一个不小心……”
他怕的是撑场子吗?
狐假虎威,礼部和宗正寺最会了,不然为何来的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