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那一人在他心中,抵得过整个世界。
“沈小侯爷,不要再犹豫了……”使者进一步地催促。
沈长安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神已然变得决绝。
仓啷一声,长剑出鞘。
寒光过处,血溅三尺!
使者双眼圆睁,不可置信地栽倒在地。
“晚晚不会希望我成为乱臣贼子的。”沈长安看着地上的尸体,声音轻得像一阵风。
战鼓声和号角声愈发急促,他最后一次抬眼望向京城的方向,手握滴血长剑,转过身,逆着风,大步而去。
这一生,他终究没能护住她。
但这片土地,他必须守住。
……
祁让在徐清盏的劝说下,终于搬回了乾清宫。
那具尸身,也被徐清盏烧成灰烬,装进坛子,送到了他的寝殿里。
他把那坛子和雪人一起藏在衣柜的最底层,加了两把锁,把它牢牢锁在里面。
尽管这样很瘆人,但所有人都以为,这件事总算能告一段落了。
他却在私下里和孙良言说,让孙良言暗中派人追查晚余的下落,贤妃和太后那里也要接着查。
孙良言问他为什么,徐清盏不是已经确认过了吗,贤妃那里也问了好几遍。
就连负责看守冷宫的侍卫都在慎刑司被挨个严刑拷打了好几轮。
所有的证据都证明江美人已经死了,那具焦尸就是江美人。
还有什么好追查的?
祁让却不这么认为,他说,徐清盏也有可能是被江晚余骗了,贤妃死不承认,兴许是骑虎难下,认了是死罪,不认还能苟活。
总之,他还是不相信江晚余就这么死了。
或者说,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不放弃追查,不过是给自己留个念想,留一点些微的希望。
孙良言打心底里不赞同他这样做。
帝王家最要不得的就是深情,薄情寡义的皇帝才能坐稳江山。
这个道理,皇上从前是最明白不过的,而今却因为一个江美人,令自己一叶障目,泥足深陷。
他表面上听从了祁让的吩咐,转头就去了司礼监找徐清盏。
徐清盏经此一事,身体状况更不如前,即便裹着厚厚的狐裘,都遮不住他瘦骨嶙峋的身形。
孙良言说明来意,诚恳道:“咱家不是来替皇上试探掌印的,而是真心希望江美人无论生死都能得到安宁。
可皇上一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万一让他发现什么端倪,必定又是好一番折腾。
况且咱家领了皇命,纹丝不动也是不行的,还得劳烦掌印想想法子。”
徐清盏未开口便是一阵咳,那双总是流光溢彩的狐狸眼如今也没了神采,如同蒙了尘的黑曜石。
他闭口不谈晚余的生死,只淡淡道:“孙公公不是皇上最贴心的人吗,怎么却要违背皇上的意愿行事?
你就不怕皇上知道了砍你的脑袋?”
“只要皇上恢复正常,掉脑袋我也认了。”
孙良言说,“我的名字是圣母皇太后赐的,她老人家临终之前将皇上托付于我,皇上如今这样,我死了也没脸下去见她。”
徐清盏不动声色地看他:“孙公公这名字叫的当之无愧,但皇上这样,我也没什么好办法。
反正江美人已经不在了,皇上再如何不甘,人也不可能再活过来。
你就听他的话接着查吧,时间长了,什么也查不到,他慢慢也就放下了。”
“掌印此话当真?”孙良言隐晦道,“您当真能放心让我接着查?”
徐清盏多聪明的人,自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人都死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你查你的。”
“真死了吗?”孙良言终究是没忍住,小声问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