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後,车子终于驶入了北郊工地的范围。
叶云樵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走了下去,一股混杂着泥土和枯叶气息的冷空气扑面而来。
他站在车旁,目光眺望。
这里实在是一片僻静之地。
四周青山环绕,松柏层叠,一条小河从山间蜿蜒流过。流水潺潺,映着冬日灰白的天光。
秦知悯靠在驾驶座上,看着叶云樵脸上的淡然安适,也勾了勾唇。
他关掉车载系统,解开安全带下车。
然而,就在他跨出车门时,眉头倏忽皱起,手猛地按住胸口,脸上的轻松被一抹沉重取代。
刺痛如针,莫名其妙地从心头传来,紧随而至的是一阵窒息般的沉闷感。
他脚步微滞,脑海中忽然闪过几道支离破碎的画面。白色丶血色丶黑色,交织成无序的片段,一闪而逝,又模糊不清。
“怎麽了?”叶云樵正绕过车头,敏锐地注意到秦知悯的脸上的不对劲。
“没事。”秦知悯强行压下那股莫名的刺痛,直起身子深吸一口气,语气尽量平静,“可能是刚才坐车时间太久了,血液不太流畅。”
叶云樵却没有相信,他看着秦知悯的神情还想说些什麽,却被打断:“走吧,我们进去。”
从车子停靠的地方到正式的考古驻地,还有一小段距离需要步行。
这里的地面并不平整,坑洼错落,覆盖着厚厚的枯叶。踩上去脚步稍有不慎,便可能失衡滑倒。
秦知悯走在前头,时不时回头看叶云樵一眼。见他步子有些踉跄,干脆停下脚步,伸手拉住他的手腕:“小心点,别摔了。”
叶云樵看了一眼两人交错的手,抿了抿唇,却没说什麽。
他只是顺从地跟在秦知悯身後,任由对方拉着。
山间的风吹过,他望向远处,环绕的青山间松柏参差,偶有几只鸟雀掠过天际。
这片天地静谧得几乎让人忘却时间的流动,像是与世隔绝的桃源。
如果能在这样一处地方长眠,或许也很好。
下一秒,秦知悯的脚步忽然一顿,他的目光从前方收回,转而落在叶云樵的脸上,握着叶云樵的手下意识地紧了紧:“不要乱说。”
叶云樵回神,才意识到自己不小心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他歉意地向秦知悯笑笑:“我随便说的。”
秦知悯没接话,只是抓着他的手更用力了一些。
两人走到工地大门,正好遇见一些民工从里面出来。
男人们一身简单的劳保服,衣物虽旧却干净整洁。他们脸上带着疲惫的神情,脚步稳重而匆忙,彼此交谈着离开。
唯有其中的几人,眼神奇怪,四处张望,目光带着明显的探寻与警惕。
叶云樵和其中一人擦肩而过,那人身上的气味夹杂着淡淡的烟草和泥土味。
他心中莫名升起一阵隐隐的不安,停下脚步转身回望,却只能看见他们的背影渐行渐远。
他皱了皱眉,却一时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正想着,突然听见前方一声爽朗的呼喊:
“叶哥!”
他擡头,只见童同和纪嘉章站在大门口,朝他用力地挥了挥手。
叶云樵心中的那点不安在这一刻被轻轻按下,他扬起唇角,朝他们挥挥手:
“你们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