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铜镜这次却毫无反应。
看来是真的没法子了。
这神秘的铜镜是陈三眼下的唯一底牌,如果铜镜都没有办法,那他确实无缘见到这本玄渊经的真面目了。
不过,也无所谓。
毕竟眼下陈三只是淬体境巅峰的修为,距离能够修炼玄渊经的苦海境还差着好几个境界,就算是眼下能够看到真正的经文,他也没有办法修行。
既然如此,还是办正事吧。
毕竟,对于一个修士来说,修行才是正途。
接下来的几天,陈三都没有离开自己的屋子,而是一心一意的按照玄天宗入门的基础功法玄天心法,和他之前在破庙得到的长春功,一点点的修行。
虽然进步缓慢,但在玄天宗这种灵气浓郁的地方,好歹也比外面强不少。
只不过,这平静的日子并没有过太久。
一天上午,魏明来了,只不过他并不是来看望陈三,也不是来找他出去逍遥自在,而是通知陈三一件事。
徐少白来了,就在山门外的小酒馆等他。
小酒馆内人声鼎沸,觥筹交错间,喧嚣声几乎掀翻屋顶。
陈三穿过拥挤的人群,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每一个角落,最终定格在窗边那道孤零零的身影上。
那人一身素白孝服,瘦削的肩膀几乎撑不起宽大的麻衣,像是一截枯枝裹在雪里。
他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酒葫芦,葫芦口还挂着半滴未落的浊酒。
“少白兄?”
陈三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他几乎认不出眼前这个形销骨立的青年——记忆中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城主,如今竟憔悴得如同一缕游魂。
徐少白缓缓抬头,眼底的血丝在苍白面容上格外刺目。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来了?坐。”
陈三一把按住他倒酒的手腕,触到的骨头硌得掌心发疼:
“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
徐少白挣开他的手,仰头灌下一大口酒,喉结剧烈滚动着:
“我爹走了。青岩城那场乱子耗干了他最后一点精气神,他硬撑着看到城墙修好才倒下……”
酒葫芦咚地砸在桌上,半壶酒溅出来,在木头纹理里洇开一片深色:
“那已经……是三天前的事了,可是我总还觉得发生在昨天……他当时已经是油尽灯枯了……”
窗外的阳光忽然刺眼起来。
陈三眼前闪过徐天威严又不失慈祥的面容——那个会拍着他肩膀说好小子的长者,那个在废墟里挺直脊梁的城主。
他攥紧的拳头微微发抖:
“我现在就回去。”
“不行!”
徐少白猛地抓住他的衣袖,力道大得惊人:
“你都不知道你能够进入玄天宗修行,我爹有多么高兴,他没有跟你说过,可是对我却一遍又一遍的提起你来,尤其是在他临终之前的这些日子,他临终之前,说得很清楚,绝对不能够让你耽误你自己的修行,不然的话……”
“放屁!”陈三一把掀翻酒壶,瓷片碎裂的声音让附近几桌食客纷纷侧目。
他俯身逼近徐少白,声音压得极低:
“于情于理,我都得去一次,你难道觉得,我在这修行就会心安理得吗?”
他的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还是说你觉得……我就是那样不懂感恩,不知廉耻的人?”
徐少白怔怔望着他,忽然捂住脸低笑起来,笑着笑着就成了哽咽: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就是这个样子的人,你不会变的,就算以后你成了仙人,你也会这样!”
他胡乱抹了把脸,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既然打定主意走,那就走!拿好了,路上吃。我备了两匹快马。”
两匹黑鬃马在官道上扬起滚滚黄尘。
陈三勒紧缰绳,余光瞥见徐少白在马背上摇摇欲坠的模样,忍不住皱眉:
“这……你到底几天没睡了?”
“不清楚……我已经记不清楚了……”
徐少白含混地应着,又摸出酒葫芦灌了一口,“守灵那三日……”
话未说完,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